◇◇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云雾儿飘飘(中篇)   高万勇   一   一片不断变幻着的云儿,从北方的天际飘来,稳稳地,将我罩住。   我迈动双腿,木木地。不喜亦不忧,心怀莫名的念想。   我想既有日月的轮回,为何无四季的交替?   好久了,好久了,终于明白,此时,我身处湖中。没边没沿,波平如镜。哦, 真就是镜。一双阔大的脚掌,细品着镜的光滑与坚硬。   我的眼睛旋转着,心儿也旋转着。   有风了,鼓荡起激情的漩涡。好爽,好爽!   哦,是我飞起来了,且正循了花香。   是桂花,抑或是茉莉,荷花?   我用眼睛搜寻,也用心。   搜寻到了吗?   眼睛说,除了云,就是一个叫欧阳简明的汉子。云追着汉子在飞。   心说,那不是,云彩裹着喃,一个又一个绝色女子。她们向着光明,颤颤地 开放着,开放着。   芳香馥馥,心旌儿怎不飘飘?   美仑美奂的女子啊,蒲松龄之椽笔描形赋彩,娇媚之极,鲜灵灵,光灿灿, 唇间微吐秋爽之丹桂,腋下绽放雨霁之茉莉,双乳活是披霞带露之荷花,三角区 生长着聚日月精华之幽兰。   这奇异的芬芳,悠悠的,不绝如缕。   我想,那云髻高耸,小口长睫的归左心,长辫及臀,面孔清丽的归右心,让 五官及四肢也去选了所爱,如此能否餐尽秀色?   不要再飞,停下吧,停下。   停下来静静地品尝百花之清芬。摒弃时空之限囿,让明月清风盈盈,荡荡。   如果你感受到我停了,我就停了。   我停了吗?   没有。   你心中的影儿是我的魂。我的躯壳仍在飘行,不断地与迎面而来的美艳碰撞, 碰撞出充溢天地的尖声欢叫。魂灵则永恒地拥抱亲吻着修炼了数千年的狐之精。 拥抱着,亲吻着,沉稳出青铜浇铸的质地。   躯壳在迎风沐雨的历程中碎裂,风化。   魂灵则被女色之艳艳勾引,一次次交媾,一次次膨胀。情生灭于潮涨潮落。 我在情网中婵媛而伤怀。   我的头向东,还是向西?   我尚在飘飞否?   眼朦胧,心也朦胧。   是爱得宽了,还是爱得深了?   有人说,你向着东飞,不管宽了深了,须终其一生,殚思竭虑。   我却愈发朦胧,如在云雾中。   二   简明。简明。简明……   谁在柔声呼唤?   瑁瑁!   是瑁瑁,我的妻!   唉,我的意识翱翔于太无,怕有千年万年。我的凡俗之躯,仍在画室。   数管蘸了油彩的笔,在我的左手右手生了根。   身旁亭亭玉立了捧一碗莲子羹的娇妻。   窗外娉娉怒放着一园吐香送瑞的牡丹。   面前又写成了一幅《女之裸》。   妻是好妻,旷世仅有。   那是一个太让人想家的黄昏。   我从女人是风景主题画展展场出来,一颗心儿倦了。萨克斯低诉着回家的浓 情。   我有家吗?没有。   街灯次第亮了。   小车一辆接一辆,把人行横道挤兑成天桥。   我上了天桥又下天桥,不知向何处。   嗯,我不是有自己的甲壳虫吗?多美的一辆小轿车,不知忘在哪里了。我该 原路返回,找。   迷幻,现代人生存于网络空间的清醒。   那是我的巢吗?哈,是的!巢中不正有一对饱满圆润的乳房,这只那只,都 被我吮吸过,抚摸过。还有一双白净极富弹性的大腿,可骑,可枕,承受了我万 般情感。孰是妻的,孰是情人的?不清楚,也不用清楚。   哦,飘去了,飘去了。看似切近,却极其渺茫。   这时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操起我的调色板和画笔,调配黄昏的色彩,随 意撞开一扇门走进去,凶狠而又温柔地,在顺眼的物体上留下戳儿。   由欧阳简明几字变化而来的印记,曾经不计其数地戳向了女人体。现在呢, 以后呢?说不好。   君不见,生态专家一直在键盘上敲击环境荷尔蒙。到整个大自然全被雌化, 能供我打戳儿的女人体,该更多更多。   更富女人味的世界就要来临。阳性转阴。男人会渐渐消失吗?也许会。但须 有我永远雄赳赳地挺立着,扛起花儿烂漫的雌性世界。   女人极盛的艳丽谁来鉴赏?   女裸画家欧阳简明!   黄昏的味儿,甜香甜香。   一辆黑亮亮的轿车向我靠近。   一只兰花手伸出,与我的目光相碰。   我的身子,轻飘飘地就在车内了,且落在驾驶副座上。   我不敢侧目,因为我已被一团从未见过感受过的雌性很强的光芒镇住。   街灯溶溶,车流也溶溶。   我和她更是溶溶。   不说话,只用心去感受一个轻轻流动的世界。   这是一个多么走运的黄昏。   我很想打戳儿,但浓浓的睡意袭来。   简明,下车。   这一觉真美耶。我伸过懒腰,下车张望。夜幕下,树影儿憧憧,掩映其间的 建筑,柔和得就如同树在那里长着一般。几步之遥,是她妖娆的身子在飘。在她 的前边,有一门。在我目光扫过门楣时,那上边闪亮浴池二字。她一闪,进了那 门。待我趋近,她却跃入池中。   我呢,怎么办?些许犹豫,终也是一跃。   这是怎样的一个池子,怕是少有人见过。池子宽度与游泳池相当。池呈长椭 圆形,用浅蓝灰镜面饰了,池沿可对开汽车,罩了环廊。四围缀了几处莲池。人 泡在水中,夜暗中蓝幽幽的水色被环廊灯光一打,扑朔迷离,又有荷香阵阵,真 不知今夕何夕。   池中只有她和我。全裸着,相距很近。   我竟可以直视她了。因在水中吗?   我们正处于浅水区,齐胸的水将她的双乳托起,抖抖颤颤的。她正微笑着面 向我,面部恬美得无以复加。   简明,我叫瑁瑁。我……   瑁瑁。这瑁该是天子用来盖在诸侯之圭上的那块玉。   嗨,一说即中。   我爱作梦。梦中有一女孩告诉我,她叫瑁瑁,并解释,瑁是天子所执之玉。 为此我翻过词典。   我被你的话吓着了。不是瞎掰吧?不过,我喜的就是你如此地掰。   噢,对了,你怎么知道我?   这牵牵绊绊的是从古长到今的艺术之树。我初识你,不是见到你本人,而是 从一些收藏家手中辗转落我面前的一幅油画,《桔色冰洞》。一个鲜活灵动,美 得使人无法久视的女裸体,悬置于冰洞中。冰,正从内向外消融。我的心之门被 此画的魂撞得訇然洞开。欧阳简明这个名字,从此铭刻在了我的心中。一份单相 思的蜜甜滋润着我。那以后,我陆续拥有了你另外一些女裸画,也曾见到过你。 但你不知有我。当心仪已久的你摇摆在夕阳西下的街头,突地就把我充满了。车 是自己滑到你身边,车门是自己开的,我只伸了手。   瑁瑁,你那手可是具有魔力的手。手一伸,我就有了一段奇遇。   为什么不说是一段恋情,很刺激,极具品味,也许终将被载入史册的恋情。 属于你我二人的人生之旅,从我一伸手的刹那,已开始计程。   瑁瑁,你真是我梦中的那位女孩吗?   是也不是。不过,这并不重要。对吗?   对。瑁瑁,我想拉拉你的手。   不!至少这会儿不。   瑁瑁不见了!就我思索她为什么不的当儿,突然就不见了她的影。   是在潜游?还是……   我往水中一扎。由浅水区向深水区,我如鱼儿一般自在。   池底别有洞天。我被一个又一个亮点牵引,进了一个很大的洞穴。一路游去, 见洞壁上开有数个小洞,想必这可通不同地方。毕竟不辨虚实,只敢沿了大洞潜 行。   待我出了洞,穿出水面,却见瑁瑁已在池坎躺椅上坐了,一脸灿烂的笑。   我抓住不锈钢扶梯出水时,她起身用一方浴巾裹住我,说,吸吸水,穿好衣, 稍歇,就去餐室。   我们躺在两张相邻的软床上,摇摆着。   简明,把手伸出来。   我伸了。   她握住。   我感到了,我身体什么地方开始觉醒。   她说,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不知道。   淙淙别墅。   淙淙别墅?   对,淙淙别墅。   哦,瑁瑁,你就是已故古董商人、玉石收藏家、鉴赏家颜百岭老先生的女儿! 去年秋天,我在南边一小镇写生,在一朋友处的《鉴赏》杂志上看到一点悼念颜 老的文章,知他晚年倾心的就是修建淙淙别墅。文章中曾提到过他有一女儿,但 没讲叫什么名字。如早知道你就是颜老数亿资产的拥有者,我怕是没胆量来了。 财富巅峰上的美女,常人是可望而不可及。   你是常人吗?不是。我读你的作品就已感受到这一点。而你此刻能在此地, 就更足以证明你不在常人之列。   我反握她的手,捏捏紧。   沉寂良久,瑁瑁起身,拉上我,说,该去餐室了。   餐桌上,就一碟凉拌藕片,两小碗红枣黑米粥。   一落坐,就有舒爽的乐音缥缥缈缈传来,且有香风拂面。我疑有音响,有空 调,可扭头四顾,却没有。   瑁瑁说,这时的乐音是天籁。香味儿是瓜田果林的自然之气。风是夜风。人 在这里,如不在餐椅上就坐,这些就不会有的。吃。个中原委容饭后慢慢道来。   我本想起身验证一下,但瑁瑁已捧碗执筷,我的手便自然随了她的动作。   这顿饭让我吃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惬意。   饭毕离座,乐音、香风渐隐。   碗筷被一个瑁瑁叫做璟璟的女子收走了。   瑁瑁傍在我左边,挽了我的臂。   我们顺着廊子环行。   简明,你也许已注意到,这别墅四周好宽好宽的地带遍种各类林木,且已成 势。其间较空的地坪上,是各种花草、蔬果、稻麦。别墅设了不少的通风口,其 构造很有些讲究。各室开关设置全顺人在其中方便而异。如卧室,开关就在床上。 当然,由于科学利用了各方位、各时节气流走向,不同处所声音、气味,会有所 不同。任何资源都不是取之不尽,如别墅各室同时开启,功效就会相对减弱。   瑁瑁,如此看来,颜老在淙淙别墅的选址、建修诸方面,用的是生态专家的 思路。   应该说是。但我父亲的主要目的是为我建造一座绘画艺术品的收藏馆。在他 为他的玉石奔波一生快到尽头时,他发现他惟一的女儿国外留学回来后,迷上了 油画的鉴赏与收藏。他激赏我的选择与勇气,耗巨资为我开路。我要作的,是溺 志于绘画艺术的研究、发掘、收藏。   瑁瑁说话间舒臂揽了我的腰,我的手臂自然上抬,搭在她的肩头,实际上是 搂上了她。   简明,我有一种想法,这想法有个好听的名字,淙淙秘密行动计划。我需要 你,缺你不可的那种需要。我对你的了解并不比你自己少。我还清楚你曾经交往 过的女性,包括为你作过模特儿的那十来位。所以,我认为你在淙淙计划中,从 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主角。……   唉,说来真扫兴,就在这清风徐来,瑁瑁柔柔话音渐近主旨,我心中开始升 腾渴念的时刻,我体内不少通道受阻了,丧失了视听,躯体动作随之木顿。   第六感官告诉我,瑁瑁知道我有此毛病,毫不惊慌地带我去了她的香闺,让 我伸伸展展地躺在了床上。   梦中。   这是床吗?大得无边啊。我想下去。及滚拢边时,却见边儿在迅速延伸。一 个画家,怎可老在床上?飞啊,飞过这床。哦,怎么我在光盘上了。光盘被复制。 满世界的电脑网络,网住了我。我无聊地沿一堵高墙走去,手扣壁面,竟有血渗 出。慢慢地,壁面显现出一段文字。   你太阴,总让我以背示人,不管是站、是坐、是躺,都不让我把面对你。有 次我故意不从,你铁青了脸咆哮,吓得我胆儿也破了。你的每一幅画上的我,都 只现了背影儿。你说什么我的背影儿才是值得你的画笔描绘的,古今中外没人可 比。说你看你那颀长的后颈脖,一片春光泻下,把背,把臀染出那份灿烂水灵呀, 风流秀曼,真盖世佳构。好像吟诗呢,情漾的,激得我心慌慌。真说不得你,我 觉得我正面才找得到感觉,而你却躲开正面。哼,难道我的正面就一无是处,不 忍看,没有挺拔的乳峰,没有圆实的小腹,没有……不说了。到我找到郎君后, 郎君才帮我找回自信。我原来什么都不缺啊!……   单单   我本来不想说,但心有些拱。你是个伪君子,看上去正经。画我时,画笔老 是在我的胸部和胯间蹭来蹭去。蹭得我烧起了一团火,用眼睛勾你,你就是怕碰 我的眼睛,你要理了我一回也好嘛,可是你呀。画摆出去,就有人指着被你蹭过 的地方,说,呀,色心随着色手,在这里耗的精力太多。   眧眧   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我的阴部画成裂了口的鲜桃儿。当时你说,熟透了的桃 儿啊,清甜的汁水儿滋润我焦枯的心。我还挺激动嘞。事隔才几年,你去听别人 咋说,哇,被一支成了精的画笔洞穿而过,是一只烂桃了。我翻出你留给我的那 幅画的照片,真的耶!你害人不浅   呐。   绰绰   说真的,给你当模特儿,呆坐着让你画来画去,浑身不自在,酬金又太低。 让你增加些数数儿,你说你实在为难,自己都快活不出了。我们不如去参拍娇美 少女大展示未来片,不管大片小片,成像效果,社会接纳数量,都比你凭几管破 笔扫过去扫过来的高不知多少倍耶!再说,我们自己有电脑,有彩喷,哪要你来 画。都怪我们跨世纪那一步慢了点,力度又不大,才落在你的画布上浪费了一截 宝贵的青春美少女金色时光。告诉你吧,我们离开你后,参拍了一两次片,收入 就够我们坐火箭去了趟水星,那才美哟。气死你!   姹姹   一心想完成女人是风景系列女裸绘画作品的欧阳简明,快快放下秃笔,让位 给摄像机、电脑、彩喷、网络美术,使现代美女不致被你原始、野蛮的劳作切割、 分解,甚至被你滥施淫欲。只有现现代的电眼,电笔,电彩,才配亲近我们,才 能全方位,多视角,流动有序地充分展示我们的代表现现代女性的美。欧阳简明, 你是上上个世纪的人,看在你曾经一睹过我们的风采的份上,我们礼貌地请你回 到那没有摄像机,没有电影电视,没有DVD,没有电脑网络的时代去。你只有 这样,才能生存。……   别忙我与你还有点事儿。我是谁?你好记性,别翻脸不认人。我是眧眧,就 是给你作模特儿时曾一次次用眼睛勾你未遂的那位。你就要走了,我舍不得,真 的,骗你是母狗变的,二回去火星旅游时被烧死。你看我的眼睛,你看看,看看 嘛。啊,对了,一看就来电,真爽啊。   我觉得我的手在使劲,开初的那堵墙不在了,我抓住的是她。向我发过毒咒 的女人啊,就凭那双眼睛,迫使我就范,下身突地就雄起。在SSS交响乐中, 我向那片曾经迷幻过的原始丛林挺进。   挺进,挺进,挺进,进。   滑溜的鱼儿般的空中不明飞行物啊,你为何非得又圆又扁?   滑过去又滑过来是你的惯性使然,还是我的意识三角区没有稳重,在青草地 上荡起了秋千?   我忍不住就要飞去,一阵极乐的心悸到底将我化着一片光明。   简明,简明,抱紧我。我是你的瑁瑁。   我在一片桃红中醒来。瑁瑁,还有我,雌雄异体赤裸着绞缠在好大好大的圆 床上。我确确实实在她的体内拱动着,沉醉于她体内如荷之芬芳。真让我喜之难 禁啊。要知道我在上她这张床之前,从来就是只有色心色胆,而无行色之力。   简明,想不到,你还行啊!让我犯迷的,是你以前身边的美色为何言谈中总 带了那么重的怨气。   我也犯迷。   我还想。你行吗?   瑁瑁,别闭眼睛想,睁了眼看。还行吧?   还行,进来吧。   我在心里说着,谢谢你,瑁瑁。谢谢你,淙淙别墅。   我这个男人,也能作得堂堂正正。   天明,百鸟欢歌。   瑁瑁伴我踏露。   简明,我接着说说淙淙计划吧。这计划的核心简言之,就是绘制上千幅女裸 体。实施起来也不复杂,只要有你,有我。两双带了魔力的手相携,奇迹必然出 现。我的任务是:一,保证必要的经费。如颜料、画布、画框等的购置所需费用, 模特儿的酬金。二,寻找足够数量的模特。你呢,画。看见了吧,那边那幢怪模 怪样的建筑,将放满你,欧阳简明——网络时代复古主义画派主力手的女人裸体 油画。我并不企望以此同时下漫天飞舞的裸带裸碟相抗衡,只求通过你这样一个 男性画家的眼和手,真实地展现女性的绰约风姿。这要快,必须抢在这个世界没 被完全雌化以前。没有真正雄视万物的阳刚气概,女性人体的柔媚俏丽就会失色。 尽管目前先进科技在排挤着手工绘画,且前者必是赢家,但靠能够把自己的心灵 及肉体与女人体相亲相融,激情倍生的你绘制的女裸,哪是冷冰冰的成像器械录 制的女裸能比的。   简明,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昨晚,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男性的英武。也让我 更坚定了实现淙淙计划的信念。我们休息几天后,便是投入地工作。我想……   瑁瑁,我想你。我搂定她,吻在那红唇上。   良久,她挣开去。   简明,我也想。但是得等晚上。整个白天我得领你熟悉你的领地。   瑁瑁,我想摸摸你那里。   嗨,孩儿把戏!看,姽姽过来了,让她看见多不雅!老实听我说。父亲一生 挣下三点五个亿的资产。除去税金,全在这里了。这架山,对面那架山,下边的 小河,平坝,树林,被他永久买断。他没有留多少现金给我,只望我干点实事, 在保证我日常费用后略有盈余就行。我虽继承了他的全部资产,但不能动用。我 们不停地劳作,只为这片土地更加生态化。这应该是父亲为我俩及后代创造的纯 净空间,永远不会雌化的空间。你看,那边坝下有点缺口的那片树林之外,是一 个大草坪,也是一个直升机场。我们的飞机就停在那里。飞机只供出远门用。你 知道昨晚那浴池的来龙去脉吗?我告诉你,池本身不特别,只是那水。水是头等 泉水,从池底不断渗出,从洞中的小洞溢出,流向荷塘,再溢出,流向我们脚边 这坎下的小水潭,去滋润近围三百余亩林木。   哦,我不曾谋面的目光高远,胸襟宽阔的岳父,你是教人利用资源而不是掠 夺践踏资源。精心呵护着资源再生不让生物链环扣脱节。如果人人如你,或如我 这美丽的妻子,人类决无世界末日大逃亡之虞。   简明,你在想什么?看你神的。走吧,我们可以去河边划划小船儿,感受清 风徐来,水波不兴。去山崖林间采采香菌,观看群鹿出没。   玩儿了一天,我粗知我们的领地上自然物产可创造的经济价值数年后月可达 五十万。现有工作人员璟、姽、虹、菲、芬、浡、婳、馥、蝶、婵十名,皆为秀 色纯朴女孩。她们各自分管着一份事。   我和瑁瑁又泡在浴池中。   在我的感觉中,瑁瑁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气质极佳的一位。她那份美艳如其名, 很具王气。你听她下边说的话,就知我的感觉没错。   简明,我已通过网络为你购置了足量的油彩、画笔。近些天你如果感觉良好, 可以先画我。在我之后,该是瑷、琲、杓、玢、璨、玼、瓛、琯、圭等数十个玉 石般晶莹剔透的女孩。我相信你的奇思妙想。人由受刺激生出的灵感火花,必定 促成你最终登上网络时代可与高科技成像抗衡的绘画艺术宝殿。   瑁瑁,我……   简明,如果站在面前的女孩激不起你的兴趣,不能产生冲动,就千万不要去 画她。让她去玩,你也可带她去玩,到她与淙淙别墅相融了,如我。再让她回画 室。   瑁瑁,我想……   简明,女人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耶,你以前虽意识到这一点,但你那时不具 充分条件把这道风景以最佳状态表现出来。   瑁瑁,我想要……   简明,现在你以淙淙别墅男主人的高昂姿态,雄风抖着,眼睛亮着……   瑁瑁,我想要你!   别,别在这里。跟着我。目标,卧室。   不知第几天里,我想我该去画室了。   瑁瑁定是早读出了我的心音,先我进入画室,让画笔、画架、画板、颜料, 还有调色油,洗笔罐,吸油布,都一一到位。   她自己,斜躺在靠窗的小床上,没遮没掩,辐射着祥和的光芒。   三   今天一早妻子走了。她独自一人开飞机走的。去地球另一边,看画展,并参 加一个上上世纪油画拍卖会。   我本想一起去,她说,简明,不行。我已通知了瑷瑷,她下午就到。你真想 看画展,到那边开展后,你呆在电脑室,叫上瑷瑷最好。只消鼠标一点,何愁看 不上。再说,我这次出门不准就呆上个把月,你总不成刚出门又匆匆独自一人往 回赶。我说,也是。   瑷瑷下午到,上午我闲着,便跟定了伺花的蝶蝶。   蝶蝶脸白唇红,发丝青亮,腰肢儿细,胸部虽也挺,但整个人在我面前还不 曾发育成熟。一大上午,她领我花里花外的扑腾。松松土、整整枝,再查查是否 有虫害,是否缺水肥。   她真像是一只花斑蝴蝶,头上是宽沿防晒帽,身着一袭白底黄圈儿的连衣裙。 这样子在花间闪来闪去,不是蝴蝶也该是蝶精了。   简明,我好看吗?   好看。不过你刚才叫我什么?   简明。   这,太……   太什么太?太不礼貌,太没分寸,太没大没小?拉倒吧你,什么时代了,你 还想有人明叔、明哥地叫。再说,瑁瑁叫你简明,甜丝丝的,我有何叫不得?   叫得,叫得好。不过,我倒希望你连名带姓地叫,欧阳简明。   你以为我不敢叫?就叫,欧阳简明。   对了,听来有大人的味儿了。   哦,你的意思是我还没长大?   嗯。看来还是你的自我意识问题。人小,就总想快成人。年纪一大,就老怨 时光不在。   我都二十三了,毕业时还有不少人说我只有十七、八岁。又在这工作一年多 了,才有点变化。看来,我是比别的女孩子成熟得晚些。你没缘看到植物学院花 卉系我们那一届的女生,除了我是青涩涩的小苞儿,别的全都带露盛开啦。把那 些男生全惹得疯疯癫癫的。连一位老教授也给迷了,不怕犯错把一怒放着的带回 家过夜。   好女孩不兴瞎编哟。   看,同我就正二八板,摆几句实话都怕听。这一段你同瑁瑁我都见了。   蝶蝶,你该视而不见才好,毕竟……   简明,我知道你的意思,还是嫌我没长大。以前我是没法儿长大,下岗爹、 妈生的,本就有些先天不足,在人堆里不显,没人张我,而我为了学业,拼得身 轻如燕,几近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在这淙淙别墅有青山绿水托着,有花香熏着, 精神已放开了。自那天,我去电脑室查检一份资料,鼠标无意间点开了你们卧室 的摄像系统。我在那里呆了近两个小时,直到你们睡着。之后我又去偷看了两次, 不敢常去,怕瑁瑁发现。每次都看得我魂飞魄散,而且每次回到住处都换洗内裤。 想不到我这么个小人儿,那地方还有那么多的水流出来。唉,人啊,这个东西。 我心在长,身体也在长。我那所见让我刻骨铭心。我羡慕瑁瑁,她有一个好身体, 熟得恰到好处。前天我在电脑室找出一张一空白碟片,打算把近期培育的几个花 卉品种录制出来。可一点开,空白碟片不空白,上边已刻进了你新画的二十幅裸 体。不同姿容的瑁瑁,坦坦荡荡地被我投放到大屏幕上。瑁瑁似乎有意让我欣赏 她的裸体,目光母性十足地与我对话,像是说,蝶儿,女人,什么都可缺,就不 能缺女人味。令我吃惊的是,凡你的笔触所向,都在赞颂女性。瑁瑁或正或侧, 俯仰皆成景。被你描摹过的女人真幸福。你的色彩是花儿的色彩,花儿的魂呐。 多少有些神秘的美艳激得我想,你能画我吗,我的身子有瑁瑁美吗?我是不是已 经被蛊惑着,正在一点点地变坏?   嗨,蝶蝶,你那张嘴里怎地能吐出这么多的话,全是肺腑之言吗?但愿是我 的幻听,对,我常犯这毛病。你面部上用花的粉红写少女的娇羞,你言辞里用幽 兰的清香畅抒你的成熟,你的渴求。我多想立即就画你,画你那枚正在泛红的青 果子。我把上边的话堵在心里,只说,蝶蝶,我口渴了,我得回去。   看,我只顾说话,不觉已是半上午了,是该躲躲太阳,喝点水。来。   我随了她,穿过几处由藤萝缠绕的廊道,来到一间石屋前。这真是个好地方, 石屋顶上有厚厚的一层土,长满了兰草。石屋四周是围了一圈桂花,又围了一圈 栀子。且石屋外壁竟然爬满爬山虎。开门进去,里边充满绿绿的柔光。原是四壁 有一个又一个木格子窗。更让人奇的,里边被蝶蝶那双巧手儿弄成了花的世界。 屋子中央是一床、一桌、一椅,其余空处,摆的是各色多少有些娇气的名贵花株。 温度高了低了,阳光强了弱了,都得小心将息的那些花。看,被这蝶蝶伺候得。   这儿可以吧,简明?   还用说。   喝。   一花眼的工夫,蝶蝶手中有了两杯水,笑着,一杯递给了我。   我一气干了。在最后一点没及咽下时,我才觉得味觉上的奇妙感觉,清爽吗, 甘甜吗,像什么呢,以前从未品过的,安不出名儿。   还有吗?   没啦。实要想,我杯里有,但只能一小口。不能多的,多则伤。   我连蝶蝶的手一齐捧过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含在嘴中,细细地品味 着。   这,这……   这是我选用数种植物的生殖器……别吃惊,这生殖器即花蕊,严格地科学配 方,数种花蕊在最佳时辰采摘,把握住酿制的温度和时间,然后过滤、澄清,第 一次成功地得了这宝贝。还没来得及取个名字嘞。好喝吧?   好喝。还想。   那,再一小口。不能再贪了。放手,剩下的该我喝了。   我该怎样来描述我这时的感觉呢?姑且拣了现成的词儿,神清气爽,满口余 香。   蝶蝶呢,与我一样吗?   蝶蝶收了杯,在墙角的水池边冲了,放进冰柜,然后走来推我就近在床沿坐 了。她则坐在椅上抚了胸作深呼吸,如微醉一般。   蝶蝶,你能经常酿出这玩艺吗?这倒有些像神话中观音净瓶里的甘露水嘞。   甘露水?对了,就叫甘露水。好名字!   能经常配制吗?   还不能。这要糟踏很多花耶。   淙淙别墅辖地内不是到处都有花吗,不够多?   不够多。间或酿一两小杯尚可。经常,绝对不能。   唉,好让人遗憾!   简明,没什么遗憾的。以损害太多的美去满足你一时之需,决非你所愿。但 如果你确实馋这甘露水,我会尽力为你酿制。不过,顶多一月一小杯。并且只能 供你一人,别人不成,连我。   瑁瑁也不成?   如果这片领地以外能够抗住污染,若干年后,也许能。   我想,我会把甘露水忘掉。这甘露水不喝也罢,唉!   简明,你别叹气。我把话翻过来说吧。花开了要凋谢,没有永开不败的花, 你不采摘,枝头也留不住。与其任她自然脱落腐烂,还不如适时摘来酿制了甘露 水。   蝶蝶,你把我说糊了。   你能画我吗?   这时还不能。   可见你并没糊。我再问,你嘴里还有甘露水吗?   还有。   你怎又糊了。你的唾液怎可充甘露水!   我笑,她也笑。清朗朗的笑。   我说,谢谢你给我快乐。我回去了,想休息一下。瑷瑷就要来了,我得画她。   哦,安排的?   对。   那你回去吧。哪天想喝甘露水了,透一声,我好早备着。   好的。   哦,别忙。她说着站起身,一晃就贴着我面对而立。   有事?   不算什么事。就是,就是你能亲亲我吗?   我愣了一下,没说话,却把她搂住,吻住了她的唇。   离开石屋后,我才明白,给我喝的真正的甘露水,在她嘴里。   中饭后正要去卧室,腰上一阵震颤,谁给我打手机了,取下摁开。   我是欧阳简明。   欧阳先生,您好!我是瑷瑷。我母亲病了,好重的那种,得守护几天。放心, 我会尽量早点到。再见。   没说上几句就断了。她的声音还是蛮好听的。在等待的这几天我该找点事干 干。   往大圆床上一躺,就自然想起我与瑁瑁的缠绵。我很喜欢枕了她的大腿睡觉, 可她这时已离我数千里。   十四点我醒来,先去电脑室查看网络上有无美术界关于我失踪的反响。我由 瑁瑁带到淙淙别墅,心甘情愿地成了瑁瑁的丈夫,我经常呆的那座城市还有我不 成功的画展开着,而我却未向外界透露我的行踪和艳遇。瑁瑁说,静观事态。如 果说你能由此引起轰动也不错。   我点击着鼠标,结果令我大失所望。你想连最知心的几个画友,在网络上祝 贺十岁神童电脑绘画《太空玫瑰》系列展澎城称雄,却没管我这样一个资深的女 人体油画家生死存亡。   罢,罢,罢。   我很快释然。人类自古就特别关注新生、怪异,漠视陈旧、寻常。   我的路仍须走。尽管会走得很悲壮。   在我很有些慷慨激昂的情状下,脑子里突地有了一种想法。我得马上就去画 蝶蝶。   我摁下她的手机号。   蝶蝶,你在哪?   恋着甘露水啦?   我还没那么馋。我是想画你,可以吗?   ……   不愿意?   ……   请回话。   我,我是说,瑷瑷最近几天不来了。   那,在哪儿画。   你在哪儿就在哪儿。   那你来吧。我在四季桂园。   好,我马上过来。我去画室提上早备在那里一次也未用过的画箱。   老远我就看见蝶蝶了。她的防晒帽已不在头上,一袭青丝散披在后。那缓缓 向前移动的身姿,感觉上没有重量。而风,正从她那里轻轻地迎了我的面而来, 桂花的浓香裹了我,把我熏醉了。   及近,蝶蝶好像不知我已到来,停步弯腰细心地采摘了一小簇桂花,放进了 嘴里。   我放下画箱想从后边抱住她,又怕吓着她。   简明,你不抱抱我?   在我听来,蝶蝶的话虽是问话,却比你抱抱我更煽情。我抱住了她,蝶儿, 你是精哎!   精?精也迷不住你。   已迷住了。我亲了她的颈脖。   那我脱。   脱?   你不是要画我吗?   画你就得脱吗?   你画瑁瑁不是脱吗?   画你不脱。   我不明白。   蝶蝶。我把她搬过来,面孔离得很近。说,我画你不需要脱。我是才有想法。 女性世界七彩缤纷,就赤裸的外形,其美感皆因人而异,可分不同类型,我以前 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裸体上,一生要干的事就是坚持不懈地进行女人是风景裸体系 列的写生与创作。是你,让我心碎的蝶蝶,在我面前抖亮了女人的另一道风景— —着装系列。我才看清一个稚童都明白的事实,人体,赤裸着的时间绝对少于遮 避着的时间。我想,女人着装时的美,比起裸体时的美来,展示在人前的时间要 多得多。我要做的,就是如表现裸体美一般投入地表现着装美,让我的心,在女 人的另一份美中去浸过,煎熬过。   简明,我明白了。你面前的我,已是你的了。你画。不过,你得答应我。她 说话时,嘴里吐出的气息好香好香。   答应你什么?   在瑷瑷没来之前,你得天天画我。白天画,晚上也画。   不睡觉?   不睡觉,那画什么?   蝶蝶,你又让我糊了。   到时你会比我还明白。   我支好伸缩性三足画架,打开画箱。   蝶蝶懒懒地倚着桂花园边上的一台松土机。阳光斜射,使她微侧的面部轮廓 分明。还是上午那身白底黄圈的连衣裙,得体地让她的胸、腹、腿显现在那里。   我全神贯注地画着。   到我收笔她过来看了画,甜甜地笑了。   简明,谢谢你!   这客气得。   真心谢。你使我更美了。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   晚上,给我留着门!   我会。但我有些不忍,怕伤了你。   她说,你这话才伤了我。   花儿开了,香吗,好看吗?   还用说。蝶蝶白了我一眼。   花儿还是蓓蕾,硬给搬开,如何?   ……   花儿的夭折,是一种不忍睹的惨象。   蝶蝶抢道,你不是全能,终究有所不知。你看我这一园桂花,一奇,四季开 花,但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每季一开,而是长年不断。二奇一开始打花苞就香味回 溢,小米粒儿大的花成簇成簇,颗粒日见增多、饱满。细看,花团锦簇,可美了。 到绽放时,不留意她还是老样儿。这是我培育的新品种,知她如我者,瑁瑁也。 瑁瑁说,再观察一年,如状况稳定,就作为淙淙别墅开发的一个重要项目。哦, 我说跑题了。   跑题也最切题。你的前景看好。   这话怎么听都冷冰冰的。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地爱护你。   晚饭后,我如往日一样进了浴池。这是瑁瑁领我养成的习惯。在这浴池中, 不管身子脏否,一概不用洗涤物品,只用手搓搓。当然,这是因为水在不断地渗 出,又不断向外排进莲池,再落下一水潭,怕化学物品污染水质的缘故。身子真 该去垢了,是去浴室,那里有大浴盆,有淋浴设施,有沐浴露。   我一时静静地泡在水中,闭目养神,一时又在水中游动,激得水花四溅。   不久,蝶蝶来了。她在浴池门口一现身,我在惊异中明白她并不怕让谁看见, 她摸清了我的活动规律,也知道这淙淙别墅在一定时间某些特殊区域是没有不相 干人出现的。她不必等晚一点从我留着的门进入我的卧室。   我冲她正下池子的身影发一声,哦!   她回应,嗨!   迷蒙中,我耳边回旋着谁的歌声,蝶儿蝶儿漫天飞。   哈!在蝶儿扑进(这里该是滑进)我怀中的一瞬,我脱口冲出的哈所表达的情 愫,真是不同于以前我吐出的任何一个哈字。以前面对瑁瑁,也许在大致相同的 情景下哈过。但我对瑁瑁哈,是哈她的丰满圆润,厚实及富弹性。而对蝶蝶哈, 则是哈她的秀巧,劲健,还有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还有,还有就是她的臀,在水 中给我的手感就肌理感觉如细瓷,就体量感如前些日子在果园抚摸过的大甜柚, 弹性有一定,但不明显。   我打算耐心地抚弄蝶儿的身体。这是一件赏悦目的事。但她却有些急躁,双 臂缠了我的脖子,先是湿了两片唇在我脸上寻找着什么,停不住。然后将两腿蜷 了,缠在我身上,把胯间那小嘴巴贴了我的肚皮磨蹭着。我感到,这不是她的动 作,只是模仿,且模仿得不到位,有些拙劣。   她真不该凑巧闯到电脑室去。   我说,蝶儿,慢慢来。毕竟,你我共同拥有一个长夜。   蝶蝶显出几分害羞,说,我没有经验。以往读书,偶尔在街头书摊晃到性交 画面,加些影视中的印象,包括瑁瑁和你的。仅此而已,哎呀,咋说这些。她神 情放松了些,双脚已站在池底。   这些,作为生活在雌雄两性世界的人,让也让不过。从古至今,从今往后, 每个健全的人或多或少都必须经历。只是处理的方式具体作法,因人而易。我一 边说,一边让我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蝶蝶的感觉逐步到位,对我的触摸,有避让,有迎奉。她说,简明,有本书 上说,女人的身体是在男人的手包括目光的抚摸中成熟起来的。你说这话有没有 道理。   有。   那你以后多摸摸我吧,我很希望能早些成为你的裸体模特儿。   就你目前的状况,既然我们已经开始,那就不会等得太久的。   简明,我想去卧室。   卧室,我和瑁瑁的卧室。本想过去蝶蝶卧室,但那一排房间分住有别的员工。 而石屋虽好,一则远,二则那只是蝶蝶为工作之需备的。   蝶蝶落在那大圆床中央,给我的感觉像是我摘下了一朵含苞欲放的黄桷兰, 条条的,白白的,香香的,很是惹人喜爱,想翻过去翻过来观赏,却很怕就弄坏 了。   但我还是在翻弄着,禁不住。她俯卧,侧卧,仰卧,不少姿势都让我摆了几 遍。我的手触到她的乳房了。她的乳房发育得不错,在我手下挺着,颤着。终于, 我的手下行到早该到的地方了。她那地方没瑁瑁的凸得高,且略小,但一样的水 草丰茂。那泓泻自她少女心海的水,使我再也不敢老是呆在她的身体之外充导师 了。她用痛苦的欢叫声来接应着我。   一战告捷。这时瑁瑁打来了越洋可视电话。   瑁瑁笑盈盈地说,简明,我一路顺风到达目的地,且安顿就绪,别老记挂。 你与瑷瑷能相处吗?   瑁瑁,让我先亲你一下。我说着嘴贴向显示屏。   别发傻。回答问题。   瑷瑷电话,她母亲病重,得缓几天到。   嗨,这几天叫琲琲,时间不就。只有干等了。   我没干等。   哦!?   我找蝶蝶了。打算这几天就画画她,着装的。我想搞个与裸体系列并行的着 装系列,行吗?   行,好想法!   我下午已提了画箱,去四季桂园画了一幅,还算满意。   那只画箱呆在画室,就等这么一天。   谢谢你,瑁瑁!   简明,辛苦你了。早点睡觉,祝你好梦!   也祝你好梦。   关了机,扭头看蝶蝶,她已翻到床那边藏了。好险,如果她出现在我近旁, 瑁瑁就会看见的。   我和蝶蝶去浴室莲篷头下冲了一番,到卧室坐在沙发上喝了杯水,便上床又 互相折腾了一回,方睡去。   四   我懂电脑,无师自通。不说玩电脑。不敢玩,也没时间玩。我玩画笔,玩油 彩。   用手,执画笔蘸油彩把自己眼睛和心对女人体的那妙不可言的感受一一摆平。 我自以为玩得很独特,很精彩。   但有人嘲笑我,说我老套、颓废、没落、迂腐。啥时代了,网络时代,三岁 小男孩儿都会用电脑画下对他露了小白牙儿笑了一回的小女孩儿。你一个女裸画 家,还用手在那里抹抹抹。   我之所以亲近电脑,是要改改自己吗?   不。   在这淙淙别墅的电脑室里,有一碟片,上边有我的画。二十个赤裸的瑁瑁祥 和地一一出现在屏幕上。姿态、色调各异的瑁瑁的身体,我的灵与瑁瑁交锋孕育 的婴儿。   偶尔,会跳出一行字,简明,瑁瑁想你。   这电脑居然也会同我开玩笑。   瑁瑁出远门了。   突然,屏幕上被一张陌生的面孔占据。   一张不太坏的脸,虽属肠肥脑满类,且有些许木顿,但五官匀称,皮肤嫩白 中微红。发型也不错,过肩上卷,发梢呈红棕色,显然是染过的。耳廓秀巧,光 洁如玉雕。   我想再点出她的胸部。没有了。接下去看见的是一段文字。   这是瑷瑷。原本是一个小乖女。社会学硕士。曾为揽星摘月集团公司总裁秘 书。初时,总裁竭力培养其为小蜜。然瑷瑷不受总裁口腔中的猪大肠臭味,力拒。 后来,瑷瑷被总裁阴笑着委以公关部长。差是份美差,整日介生猛海鲜,名烟名 酒。稍长,瑷瑷体重在增加,形体在膨胀。最叫她恐慌的,是自己口腔中竟会有 总裁那令人生厌的气味了。瑷瑷明白是总裁害的,看似重用,却是贬损。好好的 一株一品兰,在猴脑蛇胆,龟心鳖足的围困威逼下,变性又变态成了一株臭牡丹。   环境造人啊。真耶?   欧阳简明,请回答。   我有些不大愉快地说,真耶假耶。   欧阳简明,只能回答真,无可辩驳的真。听着,你就是一个例证。请注意屏 幕,移动鼠标。哦,真敏捷,点。   我看到了曾经的我。   我闭上了眼睛。不堪回首啊。   欧阳简明,你的眼睛刺痛了吧,你的心在滴血吧。你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是 猪、是狗!猪狗不如!别,别塞耳朵,白忙。我在你心里说话。好生听着,别不 耐烦。   我是有些不耐烦。为什么把我在澎城期间最倒霉的形象给我看。   要好看的,你有过吗?别以为你曾呆过的澎城对你有诸多厚爱,让你成了画 家,你就有过好形象。也别以为那里满街都是酒店、茶楼、桑拿,就是男人的天 下了。你细细想想,男人玩女人其实更是女人玩男人,玩得男人钱往外拿家便财 力不支,玩得男人艾滋病带回家,家便倒塌。你更别以为你有个棍儿样的东西你 就是男人了,你不见你那畏锁、委顿的丑样儿,男不男女不女的。据说曾经给你 作过模特儿的不乏闭花羞月者,赤裸在你面前你都不曾动心。我问你,你的心动 得了吗?女人似的男人,即或动心也是同性恋的架势,没的恶心。曾有美女千方 百计勾引你都失败了,不明就里的还以为你是神。谁知你是雄风不再。现在你以 为你是画家你就是谁谁谁。瑁瑁把你从澎城弄出来,让淙淙别墅的甘泉,百花, 丛林,清风,再加清丽纯情女孩,一齐把你改造成现在这样子——蛮像个男人的 样子,让你成功地画了二十幅瑁瑁的裸体。别以为你可以得意忘形了。你还以为 你画了蝶蝶,有了着装系列的良好开端,就可以居功。你得弄醒豁,功是瑁瑁的, 她虽已是你的妻子,但她的功也不能算是你的功。瑁瑁的精、气、神,旺着嘞, 正着嘞,支撑着淙淙别墅,也支撑着你。   喂,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与你前世无冤今世无仇却跑来哇啦哇啦地贬我,并 且卷来澎城的阴气来罩我。你说嘛也该让我也说嘛可你就憋了一口说过不停我插 不上话真气死我!你你你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是高度物资文明也是高度精神文明的 网络时代男女绝对平等公平竞争上岗,一点现代意识也没有还配来教训我欧阳简 明这样一位挺立在淙淙别墅的著名画家!   哈哈哈哈……好脾性,真能雄起耶!我是谁我自己知道。有缘的话你也会知 道。我要爱上你了。不过,我还是要骂你,混账东西!你别以为淙淙别墅以外全 都会被污染草原沙化森林消失水成液态男人变性,剩了你一个挺着操遍天下女人。 妄想!   不怕你在网上跟着我凶天凶地,山不转水转你小心碰上我。抓住你了看我怎 么调教你。我一个玩弄女性的高手,又有淙淙别墅撑着,底气在,怕奈你不何?!   哎呀,与你玩得好像有些过头,是吧?我走啦。欧阳先生,再见!   谁想与你再见!   我恨得牙痒痒的正想去找蝶蝶一起赏花散散心,瑷瑷来电,明日到。   明日到就到呗来什么电!我对瑷瑷没什么好感,又才同那无名肿毒对抗过, 没了往日的好品性。   想不到今天天气这么好,好出我以住从来没有过的好心境。   瑁瑁才用可视电话与我通了话。视屏上瑁瑁春风满面,虽然我这里天亮了她 那边天黑了,但她的精神面貌不像是劳累了一天。瑁瑁说,简明,今天下午有三 个艺术馆的老总看了你的画儿碟片,很有兴趣,与我已达成意向性协议,为你办 个人画展。你高兴吗?   瑁瑁,我高兴!   瑷瑷该来了吧?   她说今天到。   瑷瑷呀,你好高的个子哟!可是,你看,你干吗要蹬了双高底鞋,走来嘀橐 嘀橐,直让人以为回到了清代。高就高了,我也不说啥,可你干吗还要把那已够 长的颈脖挺着,给人的印象好像是你比公主还公主,特瞧不起人。   欧阳简明,你可冤枉我了。我穿高底鞋是因为我只有这样的鞋可穿。驴城全 是高底鞋卖。我伸了颈脖是因为我抬眼望我母亲的归路老是看不清便老是看,就 一点点给拉长又变硬了。瑁瑁在催,我来了等不及颈脖变软缩下去。你别以为你 画家就给来个下马威我可不吃。   唉,瑷瑷,你这腔这调,怎么像见识过?对了,在网上烦我的,是你!?   你说是我就是我呗。开个玩笑。我肯信一个大画家就那么小鸡肚肠,硬要怎 么调教我。   我一个大男人,会与你一般见识?这些人,是大肚罗汉的肚量。   我可偏与你一般见识。你山不转水转,我首先就人转,主动转到你面前,就 等你调教。我可是把尊容和劣迹一一摆开让你过目了,如果你还恃才傲物,目中 无人,对我调教不力,你的裸体系列恐怕要受影响。   瑷瑷,把话横起说我们是永远也说不完,什么时候才说得进去。你不觉得我 们已说得够多了。   这也算多了?我以前当公关部长的时候,为分散那些盯了我不放的绿头苍蝇 的注意力,一口气说了三天三夜,把什么市长、省长、总统全说趴下了。有专人 为我说话录音,带子用了一盘又一盘总共用了近八十盘。好事者指责我说话太长, 其中一个句子就长达一千八百八十八个字,连逗号都没打一个。不是不打而是语 气贯通得打也打不下。   以前我曾有幻听,幻视,现在突然又有了幻思。一盘脑髓动都没动一下,就 已有了好主意。   瑷瑷,我开始崇拜你了。你不仅有迷人的身姿,而且还有敏捷的思辩和出众 的口才。你不远万里从乌烟瘴气的驴城来到山清水秀的淙淙别墅,让我非常感动。 我要为你做的第一件事,是立即陪你去游泳,让圣洁的清泉水为你洗尘。   哦,游泳!欧阳简明,我要谢谢你了。谢谢!谢谢!   我牵了瑷瑷的手,顺了一条隐在灌木丛中曲里拐弯的小道,下了坡。东穿西 穿,从茂林间穿到了小水潭边。   这真是一个可以让心性收敛的好地方。你看见那瀑布了吗?从几丛长在犬牙 交错的石块间的茅草中喷射而出,白花花的垂挂而下。它的源头来自淙淙别墅浴 池底的泉。虽然这泉渗出漫在池中沐过人体,流至莲池滋养过荷,但到最后注入 这小水潭时,仍是那么清亮,映了四周的绿,碧翠得谁都想往它的怀中扑去。难 怪把个瑷瑷看惊了,立在那里张口结舌,好半天,才说,这是西王母住的瑶池吧?   比瑶池好。起码,人间如你我者,可以随意消受。我一边说一边脱光衣服下 去了。   瑷瑷有些犹豫,抱怨说,都怪你,说来就来,我把泳衣忘在包里了。   这不是驴城。我一边自在地游着,一边扭头响响地与她说话。   她没搭腔,靠近旁一岩石立了,开始脱鞋子。我见她如此情状,便不再理她, 向潭中一处露出水面的石头游去,打算歇在石上等她。可在我停在石上回头看她 时,岸上水面都不见人影。我吃惊不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等细看,她却在离 水面约一尺的深处向我游来。她雪白的身子在水中晃动。把一潭水都给晃亮了。 想不到她还是玩水的高手。   瑷瑷终于在距我很近的地方露出水面,踩着水,让一对挺挺的乳房没在水中 欢天喜地地舞蹈。   瑷瑷,你还能再升高一点吗?我连想也没想,脱口问道。   她似乎非常清楚我的用心,笑颜一开,说如果你已经拿起了画笔,那么,你 要我升多高我就能升多高。在你手中没有画笔的时候,我的任何显示都没有特别 意义,与在任意一个普通男性面前搔首弄姿没什么两样。   瑷瑷耶,不必说理由,实在升不了升什么升,不是勉为其难吗?   欧阳先生,你好好听着,我瑷瑷在当公关部长以前,蝉联驴城八届水中独舞 冠军。现在虽形体有变,但功力尚在。要我满足你,除非你就站在那里操笔。否 则,永远也别在这地方对我提要求。   唉,我为什么不能就站在这里操笔!我脑子里一阵轰响,幻听,幻视,幻思 一齐袭来。叮咚,叮咚,来自上古的钟罄之音,在荷叶摇曳露珠滑落时,轻轻地 撞击着我的心鼓,连成一串一串比珍珠玛瑙还晶莹灵动的音符,闪跳着,映了阳 光灿烂,映了山川清秀,映了女性妩媚,回环往复,旋啊,旋啊,旋…… 红色 绕我,黄色绕我,蓝色绕我,天地间思恋母体的浓情绕我。别无选择,我的嘴噙 住一只莲子一般储满养分的奶头,我的手捧起一只欲放之荷一般春漾漾的乳房。 我飞起还是跌落?我舍此一生何时到达莲荷的子宫?   欧阳先生!   欧阳简明!   我似乎听到了乐音之外的噪音,很有些不舒服,想发火。突然,我的胸部一 阵疼痛,又一阵疼痛。   你干吗咬我?!   哎,终于好了!我问你话你你不出声,我大声喊你你不应,忙上来对了耳朵 叫还是没反应。掐手和腿,也没反应,急慌了就对了你乳房咬,吓死我了。早知 道你的气有如此之大,会活活地气死你自己,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拒绝你的要求。 好了,好了,我马上下去升给你看。无条件的升。争取就此创下世界水中行走之 最,水中升高之最。到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便去参加吉尼斯大赛轻取冠军。并 顺便捧回五百万奖金以便养老。   我听见她说话了,但我没有全明白她说了什么。我恨恨地说,咬我一口就痛 了你居然还要再咬一口。你看,这一个比一个深的牙印,同母狼咬的没什么两样。   简明,让我给舔舔就不痛了。说着她就俯过头来。   我一下挡开了,别舔!我痛我忍着。心想,你的口腔里还余有驴城大小酒楼 赏给的猪大肠臭味,你的唾液里,舌尖上焉知没有毒?也许,你的狼牙已把毒刺 进我体内了。   她下去了,一个劲地在潭中舞蹈。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我骨子里就懂舞语言,尽管我此刻痛得发昏,还是从 瑷瑷在水里时缓时急的动作中,读到了下边一段话。   我懊悔极了。瑁瑁对我说,你是一个有气度很绅士的优秀男人,最疼女人的 男人。你这类型的男人全世界就有也不多了。我真不该一来就同你较真,且从网 上斗起。我以为我曾与驴城的男人斗智斗勇取得过胜利铸就了我的一段辉煌,到 淙淙别墅了还技痒耐驾轻就熟同你操练起来。看,把你薰坏了,怎么瞧你的脾性 都有些像我了,连你说话的用词、语气都像。唉,我是来此沐清辉浴甘露吸馨香 纳天地之精华以改变我物欲横流的体态,涤荡我浊气满盈的心田,求早日成为我 尊敬的欧阳先生魔笔下的精灵早日超生。对不起了,小女子这厢有礼。   瑷瑷。我潮湿了双眼说。你别太用情,激烈得老是忽左忽右,小心撞在石头 上撞坏了什么。也别老是蹿上蹿下,潭深着呢,水冰着呢,着凉了可不是好玩儿 的。   我知道。我会小心。哎呀,你快下来扶扶我,我的腿抽筋了!   瑷瑷的腿抽筋了,我把她背进了为她准备的卧室。   淙淙别墅里里外外都有人为她奔忙。但瞎忙,因为这里条件太好从没人生病, 瑁瑁也就忽略了医生和药品。   瑷瑷疼得直冒汗,腿固定了一种姿态老不见改变。我正想给瑁瑁打电话求救, 伺虎伺鹿的姽姽说,你们闪开,我来。姽姽过去伸手不知在瑷瑷腿上探着什么, 嘴上忽发一声嗨,手顺势带力。好了。   真的,瑷瑷的腿可以活动了。   简明,你这时可陪瑷瑷去浴池泡泡,至少一个小时。泡过,永不复发,今天 就别吃饭了,实在饿,就让璟璟给你们一人一杯生黄瓜汁。再有,简明,注意你 胸上的伤,别让它碰撞,浸入水中不外露。不然真会伤了你。   我目送姽姽在一排茶花那边消失。这姽姽,初来淙淙别墅就见过的,只是没 多少印象。记得瑁瑁领我看鹿群时,说过姽姽是世界动物大学野生动物学院的高 才生。今天,我记住了姽姽。   泡在浴池,我明晰了坐在水潭石头上就产生了的想法。画瑷瑷,只画她的一 对乳房。画乳房与水的挑逗,画乳房与水的亲吻,画乳房与水的交媾,画乳房与 水的狂欢。   你看,瑷瑷此刻安静地仰在水面,像是已甜甜地睡去。哦,那露在水面的两 只乳房!请你别闭眼,细细地鉴赏。   这是两枚硕大的美玉吗?是的。你想用手触碰吗?可以。也许你的指尖已感 觉到,细腻得,滑爽得,温和得,润泽得,真找不到切贴的词儿来形容,也没有 恰当的譬喻。还有那柔光,该怎样去描绘?我想,世上任何一种玉能发出的光, 都不会有这光让人心动。发光体是人类最亲近的乳房啊!母性的乳房就那么以洁 净的肉色在你眼皮下活灵灵地呈现她独有的形体。你撩一把水,再撩一把水,浇 在那上边,乳房因水珠儿而膨胀,水珠儿因乳房而有了鲜活的生命。如果你净了 凡心用舌头去舔吸附在那乳壁上颤巍巍庆贺新生的水珠儿,一定是幸福的。清冽 吧,甘醇吧?也许,你就此可长命百岁。   或许,在你眼前呈现的分明是两支穿水而出的荷花,她迎了朝阳,沐了清露, 鼓胀得就要开放,荷的芬芳不正弥散着。不过我想荷花略偏冷的水红色哪里有这 两只乳房圣洁的肉色那么让人觉得温馨,甜蜜。   乳房就是乳房,无可比拟的乳房。   瑷瑷的乳房。   我的画笔,我的油彩,我的调色板,助我。   一个小时,瑷瑷没有动,我也没有动。   我的心动过。一个小时的意识翻飞,该有多少奇思妙想。不知瑷瑷心动否。 我想,她该排出了不少心中的秽气。   安顿瑷瑷睡下,我回到我的卧室。   唉,瑷瑷今天实在累坏了。小水潭为我一人而舞都是那么充满激情,那么一 丝不苟,且有超常发挥,不知她过去生活在驴城,是怎样在拼搏。我也累了吗? 真累。来淙淙别墅两个多月了,我第一次知道我还是会累。   我去卫生间,却被从旁边浴室出来的蝶蝶拉进了浴室。她要我洗澡。   简明,你也是,瑷瑷一来就同她粘着,一刻也不离开。闻闻,你身上都有她 的臭味儿了。   蝶蝶,你的鼻头咋那么灵,我怎么不觉得。   香臭不辨的男人算什么男人,至少不该算个好男人。好,不说了,来我给你 擦擦。   浴室出来,蝶蝶从矮几上给端来一杯水。   我已喝过姽姽让喝的黄瓜汁了。   那只是补充水分而已。一杯黄瓜汁瑷瑷够了,你不够。她是体内油水太多,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在她身边站一下我就闻到她的口臭,真让我反胃。她那是经 年累月稀珍动物被她吃进积存在肚内的渣滓正在发酵所至。如能连饿她十天,算 是真正帮她爱护她了。你现在快把这杯水喝了。   这是什么水?   这是专为你酿制的甘露水。   我并没说过我要喝。   你我谁跟谁,我能事事让你提醒才做?   谢谢你,蝶蝶。我们分了喝吧,一家一口。   简明,别小孩样了。我要喝的,在你身上。   蝶儿!   天平明,我应第一声鸟啼,起身出门立于偏院,迎了东方,眼观雾霭中的景 观,做着自由体操。二十分钟后,我感到格外地神清气爽。   蝶蝶因要趁早采取花蕊上的露水,不及天明就去花卉基地了。瑷瑷这时起床 了吧。看她昨天那么困乏,怕是还在睡。我该去叫醒她,带她走走,再抖去一些 驴城世尘。她同我论过环境造人,那么,在她的意识中,淙淙别墅这方没有污染 的空间,是她神往的。她一定乐意尽早了解熟悉淙淙别墅,心甘情愿让淙淙别墅 的魂灵化入自己的身体。   我不觉到了瑷瑷卧室所在的小院内。眼前的情景是,瑷瑷下身着一浅紫喇叭 裤,上身着一白涤绵长袖衫,足穿平底浅口黑布鞋,正躬了身去观赏一株开得正 盛的兰花。   瑷瑷。   哦,简明。   我以为你还没起床呢。   早起来了。我都觉得奇怪,往常我赖床,不到十一点拉也难拉起来。今天, 一声鸟啼叫醒我,我竟翻身就下床。哎,简明,你来。这兰花香吗?   你认为香吗?   不香。我记得我还是学生时在学校闻过的兰花,那香味一直让我思念。   天哪,如此浓郁的香味,我在院子外边就闻到了,可她鼻子都触着花朵儿了, 还说不香,她以前是生活在怎样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看那嗅觉都伤成什么样子 了!   瑷瑷呀!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瑷瑷每天晨起嗅兰花,由近退远。且隔天她陪我游玩, 不避艰险,跋山涉水(当然是在淙淙别墅的辖区内);隔天我陪她在小水潭舞蹈。   不知是第几天了。   那天我接到瑁瑁的电话,她让我与瑷瑷呆在电脑室。她将把地球那边的一次 正在进行的高级别的油画展传过来。我把这事告诉瑷瑷时,她说,好。瑷瑷这些 天是一天一变,那让人不适的火气渐渐没了。话语听来极顺。形体上干净利落。 作为女人,去掉了不属于女人的东西,也应该算是为人类作了一份贡献。   异域的油画展实在好,不光打动了我,也打动了瑷瑷。男人体,女人体,裸 着,全在阳光下。连人类繁衍必有的性行为,也在阳光下进行。人体的一切能让 人体会到美的部位,都让色彩旋荡起扣人心弦的节奏与韵律,闯进人的心田,把 赞歌高唱。在最后一个画面消失后,我和瑷瑷一齐轻声读到一句话,歌德说,不 断升华的自然界的最后创造物就是美丽的人。   我与瑷瑷在一片人体的光明世界中相拥了。在她的唇与我的唇相衔的时候, 我感受到了来自她口腔的兰蕙之气。   我醉了。   我想我是醉了。   在我眼前,抖颤着不知有多少乳房。乳房的背景,是各具情态的水中之瑷瑷。   五   在我的油画女人是风景着装系列中,姽姽如其名,娴静美好。单见其人,任 谁也不会相信她毕业于世界生物大学野生动物学院。更不会相信她首选工作是饲 虎饲鹿。   自上次同瑷瑷去淙淙别墅北边那架陡峭的山上看虎与姽姽见过面,怕有一个 多月没见到她了。   一天,我在陈列室统览了一屋子各具情态的瑷瑷的乳房后一觉睡去,竟然让 姽姽走进了我的梦中。   梦中的姽姽赤裸着,举手投足之间,情盈盈,意荡荡。她出现的场景没个准, 当我明显地意识到她在一群鹿的簇拥下踏上河边草地时,她却正躺在丛林间危岩 下虎洞中。是此不是此,是彼也不是彼。兽类生息繁衍的自然场景中,她是无时 无处不在。我是她的衣裙,我是她的头饰,我是她的胸花,我是她的影子。她奔 跑跳跃或飘行潜移于百兽之间,如阳光,如空气。她自在地表现着,我则自在地 感受着。   及至醒来,我依傍着她,轻拥着她,抚摸着她的那种感觉还在,甚至清楚地 记得不少梦境中的细节。举其一:   姽姽如山鹿一样敏捷地越过小溪,穿过草地,一头扎进一片柏树林,三弯两 绕,到一山石间循一小道钻进被山茅草遮蔽的狼洞中。这里有数只狼崽,因其母 亲产后患病,救治无效死亡。姽姽一到先去与狼崽亲热一番,便为其调配食物。 狼崽们挤在姽姽身边,在她身上嗅着,拱着,就如孩子偎了母亲。姽姽不时腾手 这个拍拍,那个摸摸,脸上带了笑,嘴中轻言细语,好一派温馨和乐。食物调配 完毕,姽姽 叫着每只狼崽的名字,让它们依秩去写有自己名字的食盆边就餐。   举其二:   姽姽在深深的茅草丛中,细心地为不幸被奔过的鹿群伤了的一条眼镜蛇疗伤。 蛇缠绕住姽姽,那亲昵状,感激状,无不让人震惊。姽姽处理完毕,轻轻拍拍蛇 的头部,说,乖乖,下去吧,好好在洞里躺半天就没事了。蛇居然就懂了,向姽 姽点了三下头,滑到地下,钻没了。   梦中姽姽的辖地是没边没沿的,且呈现的面貌很像一部VCD巨片中模拟原始 时代的风貌。我想,这定是我看过那部片子后印象太深的缘故。   然而,在我按瑁瑁的安排去姽姽辖区体验生活数日后,方明白梦中的原始风 貌与现实中的景象骨子里是极其吻合的。   姽姽告诉我,自然万物有各自生存消涨的法则。人的力量过强就不计后果去 改变这一法则,也许会带来暂时的人类的舒适,但最终是人类得自食恶果。她正 在做的,是营造一片尽可能少人为因素的天地,让人和一切动物和睦相处。   有一点遗憾的是姽姽的辖区不可能没边没沿。   我同姽姽在一起的日子,很少呆在那幢以竹木构建的大象形二层楼房里,大 多是在外边走走停停,时而与虎戏嬉,时而与豹打闹。当然了,我梦中姽姽赤裸 着出现在各类动物之间的情景,在现实生活中是一次也没有过。就连在室内时, 也没见她赤裸过。我把我的梦讲给她听。   她一笑,说,简明,你到底是裸体画家。你能记起的人不仅在你眼中没遮没 掩,而且在梦中也是赤裸的。这让我想起上大学我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这动物那 动物时,脑子里总会出现老师或旁的某人的裸体形象。我曾经竭力去想象大街上 所有的人都赤裸在阳光下的奇特景象,但没办到。我由此觉得,大多数人真是不 应当赤裸面世。你见过裸体,画过裸体,梦到过裸体,恐怕也无法想象裸体的人 潮涌动的奇观。即或你真就想象出了,但那众多的裸体中,有你有你爷、奶、父 母、叔伯、兄弟、姐妹乃至儿女,你会自在吗?你之所以在创作裸体系列的同时, 突发奇想地要搞个什么着装系列,怕也是因再强的意识改变不了客观存在的缘故 吧。   我侧头看她,见她说到某些语句时,由于发音而口形开合度加大,使她的面 容呈极灿烂的状态,她那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与樱桃红的双唇,粉红的舌头、口腔, 都是健康得让人欲望四蹿的闪跳在那里。   我一面听她说,一面在速写簿上勾画。本来脖子上挂了个相机,可那是抓拍 常态下难得的动态场景使用的。主要是因为我要让自己的眼睛和手得到锻炼,并 在描画的过程中去体验一种特殊的感受。   今天姽姽要领我去那片黑蓊蓊的松林里看一道奇观,出发前说时间挺紧,但 她见我在画她,便极配合,走走停停,那份自自然然的迎逢,在我的目光下,就 是顶极的特上镜的影视演员也不过如此。   她说,人类着装应起始于性觉醒后逐渐产生的自私行为。两性由于阴部与阳 具的触碰撞击彼此感受到身心舒畅而互有好感,私心促使双方将一些部位遮掩起 来不使别人看见。而在这遮掩的过程中,私心逐渐衍化为羞耻心。羞耻心使人跨 了一大步,与别的物种拉开了距离。到了现代,不少人着装不为遮掩,而只为暴 露,总想把自己认为美的部位尽量呈现在大众面前。姑且把这叫做暴露癖,把这 称作人的一种返祖现象也对。不过,稍聪明一点的人都可以从这一现象中看出, 人类真走到这一步,该是人类的又一大进步。试想,在物质生活精神生活十分富 足的日子里,能信心百倍地将自己的长处亮给旁人去欣赏的人,自身各方而的素 质该是到了怎样一种高度。私心是没有了。这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如果你的心理 状况不好,身体状态欠佳,闪出来却无法亮起来,甚至让人见了陡生厌恶感,还 是遮掩着的好,只是别用什么人类的羞耻心来做挡箭牌为自己的缺陷开脱。   说到这里,姽姽突然停住,侧耳搜听着什么。少顷,她说,快,我们一心赶 路,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收好速写夹,手执相机,尾随于姽姽之后或傍于她之侧,行于她之前,时 而抢拍些镜头。路是越来越不好走,乱石嶙峋,杂草丛生。   “别搞得那么紧张,日子还长。再说,今天要拍的还多,别到时手边没了胶 卷干着急。”   “哦,谢谢你的提醒。”   一座山不算高,就三两个小时的路程,绵延于淙淙别墅的北沿,东西走向, 成一天然屏障。东头还在淙淙别墅辖区内,西头就不知伸到哪里去了。要去的松 林占了东头一面坡。坡下是一小河沟,四季流淌着清清亮亮的水,河两岸是极盛 的白柳。坡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原野有一呈弧形的绿色林带,一直延伸到 淙淙别墅所在的小山足下。当然,这一林带便是淙淙别墅东边的边界线。   我们是从东南角插进那片松林的。林间上上下下有不少兽类自由自在地攀爬 追撵。我与姽姽的出现并未影响到什么,我便有些奇怪。姽姽是看到我的心里去 了,适时说,他们早已在同我相处的这些年里认同了人,他们知道我们的到来并 不会造成他们任何不便。   我在林间碧绿清凉的光影里,觉得眼前是一个远古的童话世界。我居然在瞬 间里感觉到我能够解读闯入我的听觉和视觉的一切声响和物象。而我本身则一点 点变得透明起来,轻飘起来。   于是,我看见一雌虎立于荆棘丛中,屁股在扭摆着,且听见她在呼唤不远处 一只抬头他望的雄虎,意思明明白白的是,夫君,来吧,刚好,为了后代,你得 再试一次。   姽姽说,那雄虎平日常缠了雌虎,而在雌虎发情真需要时,他却总是心不在 焉,就是干起来了,也到不了位。我得去帮帮他们。   你不怕伤着了?   怎么会呢。我是收到他们发出的信息才来的。   我也去吗?   不,你离得稍远一点,任务是照相。   在照片冲洗出来的时候,姽姽特别关照把几张她选定的扩印了给她。   我想,这里还是应该简单地把姽姽那天如何帮助雌雄二虎的情景交待一下。   姽姽在我的几分担心中到了雌虎身边,先去亲亲虎的面颊,再然后用手顺了 虎背滑到尾部,然后在虎的阴道口察看了一番,且在上边涂抹了些什么东西,便 去牵引了雄虎过来,在雄虎早就挺在外边的四十多公分长的阳具上抹了些什么东 西。准备就绪,姽姽一个手势,雄虎便人立而起,前肢挟住了雌虎,其阳具由姽 姽在一旁略一引领,就顺畅地滑进了雌虎的阴道。在虎们快乐得要死要活的时候, 姽姽来到了我身边,一脸的潮红在我视觉中一闪再闪。   我说,那家伙好吓人!   那算什么,若以重量及身长比例算,人的家伙也怪吓人的。再说,那雄虎在 雌虎发情期阳具才变得格外地硬棒而长大,属稍异常。   你还见过更大的吗?   咋没见。你知道纽约联合国总部的花园中的一只大公象的铜雕塑吗?   不知道。   我应世界野生动物协会之邀参观过。那铜雕公象为真大象般大小。其阳具为 六十余公分。有人觉不雅要去掉,安南却说,人在它面前显得渺小。它能唤起人 类保护野生动物的意识。   我想,六十多公分,要是人,有谁受得了,看那虎,稍有异常都无法自我协 调,得靠外力帮助。   扩印好的照片我选了几个小油画框嵌了送去,姽姽刚好沐浴过在楼上卧室把 一条稍厚的长裙往身上套。见我出现在门口,她愣住了。裙腰尚未提及裆部。   我一惊,背过身说,快穿上。   片刻,她才说,你过来。   我转身一看,她竟然松了手,让裙子滑落在地,黑牡丹般地在她脚下盛开着。   我要你给穿。   我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那天在松林里我就很想把她给剥开看透。但那天我 拥吻她时她把我推开了,说了不字。我这个在淙淙别墅已惯出脾性来了的男子, 很觉那不字从她嘴里吐出来有些伤人。好在这些天瑁瑁在,蝶蝶也瞅了空儿缠我。   我注意观赏着突然赤裸在我面前的姽姽。   面对姽姽,我是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新奇感,并不是因为她与瑁瑁、蝶蝶和瑷 瑷比形体上太奇美,而是因为她那别人没有的体毛。   她在慢慢旋转着身子。   我彻底看明白了,除阴部和腋窝毛色响亮惊人外,她的后背,四肢也生长着 黑黑的毛。   过来。   我就过去了。   她没让我帮她穿裙子,反有些紧张地帮我脱去了衣服。   你这东西咋没硬起来嘞?   我怕。   你可是咱淙淙别墅惟一的男子哦。   我怕你那里深不可测。我话一出口就多了一层怕,怕话说得不当惹怒了她。 因为我说这话时想到了那由雄虎的阳具探过的洞穴。   噢,你何不试试。来来,我先帮帮你。姽姽说话时手已动作起来。   我想到了那虎的阳具。   哦,硬起来了。   真的?   真的!好棒哦!   我不怕了!   那我们来哇?   来!   哎,轻点。我看了,你那家伙差不多就三十公分了。   专为你而长长了。   也许。其实我那里并不比她们那里深。   也许。   简明,好舒服呀。那天我就想同你来的。只是那些天我正来月经。   哦,我想也是。   简明,我这些天正处排卵期,你一定要多来。一定得有个孩子。   我会。   瑁瑁在网上同我讨论了一个问题,就是生养孩子的事由谁来承担。前边几个 人都失败了,我能否成功,还是问题。   姽姽,我们一心干,不说了。   哦!   哦!我回应着。我已感到她那地方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潮湿滑溜。   在她大叫着高潮来临的时刻,我也晕旋着竭尽全力地迎了上去。   没问题。我说。   没问题。她说。   第一次与姽姽交媾的特殊快感自不待言。以后好些天,我没回瑁瑁处。白天 忙着用笔画姽姽,晚间忙着用身体画姽姽。我知道,这种忙法在姽姽之后还有若 干回。自然,这任务过于重了一些,但我乐意。我想,淙淙别墅以外绝没有一个 男子能如我这般乐此不疲地忙活。   以姽姽为原型创作的着装系列,都按瑁瑁的意思安上了《助虎交配图》、 《助鹿产仔图》之类的标题。虽然都没半点诗意,但直接,而且每个标题的主要 指向是省略的主语,标题使想通过标题理解画意的人,不得不把目光集中到姽姽 身上。我在姽姽身上挖掘出来的那份妖媚,在那衣衫下是更为生动地让人迷恋。   立在已装框悬挂在陈列厅的《助虎交配图》前,姽姽悄声向我,你看这画有 想法吗?   有?   说出来。   想同你干。   我也是。   嗨,人呐,到底还是动物。   对,本性难够,虽然动物前边用了高等去修饰。   哦,问一下,有反应了?   还没有,再等等看。   但愿成功。哎,这世界,阴阳失调。   还很严重。满世界都显得阴气太盛。世界人口委员会上星期召开了紧急会议, 决定邀全世界生物繁衍专家们集中到南极冰川,冷静地思考人类是否可同性繁殖。   我说,别理淙淙别墅以外的事。我们只管按瑁瑁的计划办,一切都会好转。   我也这样想。   究其实,瑁瑁最初的计划只在人体绘画艺术的创作和收藏,在执行过程中才 有了人的生殖问题。如果瑁瑁已怀孕,也就不是问题。   不错。你去忙吧。我得去画室呆一会。晚上等我。   瑁瑁说,简明,我还得出趟远门。你自己安排日程。不过,建议你在姽姽那 里多花些功夫,别忙着请别的女孩。   明白。   在淙淙别墅,雨是三五天必有一场,在夜间下的居多,且不小不猛的正好。 凡能在地面上生长的植物,均蓬勃得让人心颤。就连岩石上的苔藓,也是我来这 以前从未见过的茂盛得可爱。在生命力如此旺盛的处所,我在她们肚腹里撒播下 优良种子,为何迟迟不肯发芽?   我在瑁瑁眼里读到,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疑问。   与姽姽呆一起的日子长了,我不觉染上了一种嗜好,那就是喜欢观赏兽类的 交配,并且每次观赏时,必有姽姽在一旁,观赏着观赏着,我就毫无阻碍地进入 了姽姽那粉红色正溢着透明涎液的门洞。   我们居然也有了兽类般的痉挛和嘶叫。   大地为床,灌丛茅草作帐。   每每完事后,我抚弄着姽姽身上的黑毛,盯着她红潮未退的脸盘,心想,她 的脸为何如此的光洁白净。   一日凌晨,我似睡非睡中,姽姽在我耳边说,我们成功了!   当然,我们成功了!   你知道?   还用说。   见鬼!我可是花了半个晚上最后改进仪器,终于测出我已怀孕了!   哦!姽姽!我还以为指那些画儿。   我肯定,她们一样,都有了!   噢!   数据表明,在淙淙别墅受孕率是百分之百,只是妊娠反应要在受孕的半年之 后,并且惯常的十月怀胎在这里得十八个月。   噢!   简明啊,先给你提个醒儿,我这一胎可能生下五个孩子!   噢!呀!   吓着了吧!   哦,快通知瑁瑁。   是得通知,但得让她先回来再当面说。   为什么。   因为淙淙别墅这般适合生物繁衍生息的地方,世界上再无第二处。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