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一生一世的情缘 张小玲   雪姨快六十岁了,是姐夫远在江西的一门亲戚,在我家当保姆已近十年。就 像日久他乡亦故乡一样,雪姨对这儿渐渐有了感情,而我对雪姨更是在日复一日 的相处中也在心里对她产生亲人般的感情,以至她做菜时不小心割了手指,我的 心也会跟着狠狠地锥痛了一下。   雪姨一生未嫁。我一直觉得奇怪,像她这么一个相貌端庄善良温柔的人为何 就成了老姑婆?对于别人的隐私,我一向认为理解和尊重比关心更重要,所以从 没想去打听她有过什么精彩或不够精彩的故事,只偶尔在有月的夜晚从她默默望 着寂静的夜空发呆时猜想她可能在心里深藏着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雪姨每年都要回一趟江西,回来时总会给我们带来许多当地的土特产,我惊 讶地发现雪姨以往寂静的眼眸多了些温暖的东西,我总能从她的眸子里感受到一 种愉悦。   今年三月初雪姨从江西回来,依旧带回来许多当地土特产,可这次她的眼眸 里看不到以往回来时那份温暖和愉悦,却有了深深的忧伤。   雪姨平时喜欢看电视剧,可那晚我发现她虽然对着电视却并没有在看,心思 不知飘荡在哪个不知处。发现我控询的目光后雪姨忧郁地告诉我,她有个从小一 起长大感情非常好的表哥得了癌症,就快活不成了。我不轻不重地安慰了她几句 就又投注到电视剧情里去了。   一个多月后,雪姨又说要请假回家乡,想去见她表哥最后一面。那段日子我 被评职称的事折磨得神疲力倦,深怕她走后那一大堆的家务就要落在我的身上, 便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我说:“表哥嘛,你见不见这最后一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寄点钱给他家不就行了嘛。”雪姨愣怔了好一会,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了一 句当时在我听来没头没脑的话:“唉,那就不去了吧,这都是注定了的。”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雪姨接完一个长途电话后偷偷地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 一向做得一手好菜的她那晚做出来的菜竟有两样忘记了下盐。我偷偷地看着雪姨 红肿的眼睛和哀伤的脸,突然为上次没让她回去见她表哥最后一面在心里生出些 许歉疚来。   几日后的一天晚上,我正用电子琴弹奏流行歌曲,雪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 身边,她轻声问我会不会弹奏老影片《地道战》里的插曲“太阳出来照四方”, 见我一脸茫然,便轻轻地哼唱起来。雪姨说她年轻的时很喜欢唱这首歌,她表哥 常常会用笛子给她伴奏的。我特地从乐器储存库里挑出长笛伴奏,重复着弹了几 遍,雪姨轻轻地跟着旋律哼唱着。不经意间侧头看她,惊见雪姨竟一边唱一边泪 流满面。我非常惊诧,心想这样的怀旧未免太强烈了吧!   周末姐姐打电话来问候爸爸,我悄悄跟姐姐说了雪姨的反常。姐姐告诉我, 雪姨说的那个远房表哥其实是她爱了一生的人,当年因为上一辈的宿怨而使这对 有情人没能终成眷属,她表哥后来娶了另外的一个女人,而雪姨却一生未嫁。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