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狗日的彩票》(话剧) 　　　　　　　　　　　　　　　　　　　　　编剧　傅昌尧　 　　 时间　当代； 　　　地点　任何城市的普通人家； 　　　人物　江军，男，４４岁，普通公务员；　　　 　　　　　　沙琴，女，４０岁，江军妻子； 　　　　　　沙滩，男，３０多岁，所谓行为诗人； 　　　　　　江沙，女，１７岁，江军女儿，所谓新新人类； 　　　　　　水富，男，４８岁，街边小贩； 　　　　　　杂毛，男，１５岁，流浪少年、歌手； 　　　　　　其他人物略。 １ 　　　［舞台场景均为虚拟，以适应剧情的快节奏。 　　　［幕启。灯光辟出舞台一角，中午，沙琴正挥汗如雨地做饭。不时有 　　 　人拎着菜、推着自行车擦身而过。外面是喧嚣的市声和偶尔传来或高 　　 　亢、或疲惫的“煤——球啊！”“啤酒……”的叫卖声。 　　　［江军手拿一张晚报匆匆上。一把将灶火关掉。 沙琴　（举着锅勺）你发什么“鸡爪疯”？ 江军　（将沙琴拉进屋，兴奋异常）等会上馆子！想不想吃海鲜、喝冰镇啤 　　 　酒？还有轻音乐……就是有钱人搞的那一套。 沙琴　 你小子听着，别以为这个月多发几个奖金就烧包作怪。下个月孩子 　　　 要开学，上自费班，要多少钱你清楚。（说着要出去做饭） 江军　（一把拉住）沙琴同志你听着：假如我高兴，下个月我要把孩子送到 　　 　美利坚合众国去念书！而且是美国最好的中学…… 沙琴　（怪笑）环境污染了，气候变暖了，人脑子要换二极管了。 江军　 把窗户关上，我给你说正经的！ 沙琴 　这么热的天，你关窗户干什么？要蒸桑拿呀？ 江军　 什么蒸桑拿？你想得美！谁跟你一起桑拿？（关门窗，凑到沙琴面前） 　　　 把你那对驴耳朵竖起来听好了，我们发大财啦！（打开晚报）这一期 　　　 的体育彩票和福利彩票开出的中奖号是什么你可知道？ 沙琴　 管它什么号？反正我没买彩票！ 江军　 你没买，我买了！你看这号码：０７３０１９２。 沙琴　（一怔）这不是我身份证后七位数的号码吗？！ 江军　 没错！再看这个：３７４４６１９。 沙琴　（惊喜）这不是我们家电话号码吗！ 江军　 正确！我每次买彩票就是用这两个号码，始终没变。 沙琴　 真的？！你……（扑上去抱住江军亲吻）他妈的总算让你碰上了！ 江军　 坚持就是胜利，我说的没错吧！老婆啊，你知道这次奖金是多少？ 沙琴　 多少？ 江军　 这一期，体彩和福彩的保底金额都是２００万，合起来就是４００ 　　　 万！ 沙琴　（激动得差一点哭起来）４００万？这不是在做梦吧？孩他爸，你掐 　　　 我 ,看看疼不疼？使劲掐！ 江军 　你也掐掐我。 　　　［俩人互相揪着对方的耳朵，在屋里转圈。 沙琴　 好痛，是真的！ 江军　 是真的，比你以前揪我疼多了！ 　　　［电话铃响。沙琴示意江军接，江军示意沙琴接。 沙琴　（拿起电话，声音扭曲）喂……哪里？你说什么？号码……（捂住话 　　　 筒， 冲江军）一个彩票迷，问我们家是不是中大奖了？ 江军　（连忙上前接过电话）喂……你说什么？彩票号码和我家电话号码相 　　　 同?这么巧？（抑制兴奋的心情）哎呀，真可惜，我们从来不买彩票。 　　　 真的太可惜了……（挂断电话）沙琴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绝 　　　 对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否则麻烦就大了。 　　　 你听说没有？上次一个得大奖的，前脚领了奖，后脚就被坏人盯上了， 　　　 结果……连命都差一点儿没了。 沙琴　 我的江军，这么多钱，怎么办？ 江军　 其实也没那么多，除了２０％的税，还剩下３２０万。 沙琴　 那也不得了啊！我们哪见过这么多钱？ 江军　（坐到椅子上）是啊！３２０万，怎么花呢？ 沙琴 　过去没钱愁，现在有钱了，又愁。 江军 　先把女儿送到国外去念书。有一百万足够了。 沙琴　（不悦）我就知道你第一个想到的是女儿！女儿大了，就把老婆扔一 　　 　边。 江军 　这不就到你了嘛！你那又累又脏的破班就别上了，在琥珀山庄买幢别 　　 　墅，你就在家呆着，或者逛逛街，约人打打牌。 沙琴　 谁做饭、洗衣、干家务活？ 江军 （笑）穷命胎子不是？请个保姆不就完了！你是太太，怎么能让你干 　　　 粗活呢？ 沙琴　（美滋滋地）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这福气。 江军　怎么样？现在还说我是败家精不？以前我买彩票，你总是追着我屁股 　　　骂，说我是什么秃丫头进宫，也想做皇后？说我是黄梅天生的，一身 　　　霉点子；还讽刺我是放屁都砸脚后跟的倒霉鬼…… 沙琴　（连忙给江军端茶）我……那不是故意刺激你吗！你不是常说：真正 　　　的男人不缺乏荣誉，而缺乏挫折吗？如果不是我给你挫折，你能成为 　　　今天的男子汉吗！你能中——不——我们能中这百万大奖吗！ 江军　（笑）你们女人真是会糊弄男人，你过去不老是嫌我没本事、没地位、 　　　还动不动就用离婚来威胁我吗？ 沙琴　你没听人说：男人是憨牛，鞭子不抽不出头；还有：要想男人不撒手， 　　　离婚二字挂在口……嘿嘿，说到底，还是为了刺激你发奋、发财、发 　　　神经；男人发神经，能给女人摘星星！ 江军　好了好了，说了半天，还没核对彩票号码哩，快去把彩票拿出来看看。 沙琴　哎。（忙不迭地进屋去） 　　　［电话铃响，江军拿起话筒。 江军　喂，我是江军。你是谁？啊……想起来了，老同学呀，多年不见，今 　　　天怎么想起来给我这个穷同学打电话？你说什么？我家的电话号码和 　　　彩票一个号？我从来不买。咱是穷命呗，压根就没那份痴心妄想。真 　　　的，很遗憾！再见……（放下话筒，想想又重新拿起）你他妈什么老 　　　同学？谁跟你是老同学？想当初，你小子凭着造假售假赚下了昧心钱， 　　　比沈万三还牛逼，拿正眼看过我江军吗？还说我这名字起得太硬，克 　　　命。你懂个屁！老师给我们讲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你忘得一 　　　干二净了！没错吧？你造假被罚得倾家荡产，我穷光蛋咸鱼翻身…… 　　　怎么样？以后有困难，只管开口，啊，我要去酒店会个朋友，再见！ 　　　［沙琴急煞白脸地跑上。 沙琴　孩他爸，你……把彩票放哪儿了？ 江军　不就放在Ｔ恤衫口袋里吗！ 沙琴　哪一件Ｔ恤衫？ 江军　瞧你问的。我还能有几件Ｔ恤？不就是前几天在立交桥下买的那件二 　　　十八块钱的鳄鱼牌Ｔ恤，米黄色的。 沙琴　（不安地）是那一件…… 江军　怎么了？不在？ 沙琴　不是……我…… 江军　你……（连忙跑下，忽复上）我的Ｔ恤哪去了？ 沙琴　我…… 江军　（上前揪住沙琴）快说，你把我的Ｔ恤，不，你把我的彩票弄哪儿去 　　　了？沙琴　我弟弟拿去穿了。 江军　什么！你给你弟弟了？！ 沙琴　我弟弟最近刚谈了一个女朋友，前天，要去女方家见面。可……没一 　　　件像样的衣服，来向我要钱买衣服，我……就把你那件假鳄鱼Ｔ恤让 　　　他穿了去相亲。 江军　（扬手一巴掌）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去！现在就去，把Ｔ恤，不，把 　　　彩票给我找回来！拿不回彩票，你就拿命来！ 沙琴　（捂着脸哭泣）我这就去。（欲下） 江军　回来！（上前揩掉沙琴的眼泪）要像没事人一样。如果你弟弟发现了， 　　　最多答应他这个数。（伸出两根指头） 沙琴　（哽咽着）多少？二十万？ 江军　（恶狠狠地）你想得美，我欠你娘家的是怎么着？最多两万！ 沙琴　两万怎么结婚？ 江军　少废话！快去！ 　　　［暗转。 　　　　　　　　　　　　　　　２ 　　　［灯亮。沙滩光着上身，披着长发，拎着酒瓶子，晃晃悠悠地上。 沙滩　（唱）我爱的人她飞走了，爱我的人她还没有来到，我的爱情鸟它飞 　　　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朗诵）你说我是沙滩，你是海浪；海浪 　　　总是深情地亲吻着沙滩，可你把我抛弃了，去追逐翱翔的海燕…… 　　　［江军上，一把拎起沙滩。 江军　你这个流氓，总算把你找到了！把我的衣服呢？ 沙滩　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是诗人沙滩！不过，我喜欢你这种风格。你 　　　……是谁？ 江军　我是你姐夫江军。快回答我的问题，衣服呢？ 沙滩　（自语）快回答我的问题，衣服呢？（竖大拇指）好诗，真是一句好 　　　诗！你等等，我拿笔记一下。（找） 　　　［江军气得团团转，忽然一把夺下沙滩手上的酒瓶子，猛喝一口，朝 　　　沙滩脸上喷去。 沙滩　（突然停住，摇摇脑袋）酒是诗人的灵魂，也是男人的血液……姐夫， 　　　你怎么了？又是和我姐闹离婚？又是为钱？ 江军　（气喘吁吁地）没错，这回还捎带上你！我问你，你是不是从我家里 　　　拿走了一件Ｔ恤，一件鳄鱼牌Ｔ恤？ 沙滩　（狂笑不止）哈哈…… 　　　［江军再次拿起酒瓶子，喝了一口朝他脸上喷去，沙滩立即止住狂笑， 　　　上前一把握住江军的手。 沙滩　姐夫，太谢谢你的Ｔ恤了！是你的Ｔ恤让我从爱情的骗局中解脱出来， 　　　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挽救了一个伟大的诗人！我和她的相识实在 　　　是太浪漫、太具有诱惑力了。那天，我正坐在马路上构思，啪，一口 　　　痰吐在我的身上，我扭头一看，她！就是那个梦里寻她千百度的她… 　　　…她当时吓坏了，被我浑身诗人的灵光吓得哭起来。她跪在我面前说， 　　　她也爱诗，也写过诗，她的代表作是：夏天热、冬天冷，牛屋里面骚 　　　哄哄……可是当我穿上你的鳄鱼牌Ｔ恤和她再次见面时，她露出了狐 　　　狸的尾巴；她一眼就看出我的Ｔ恤是假的。我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忽然大笑着说：我就是在立交桥下买这个的。我说你不是诗人？她 　　　啐了我一口说，写你娘的死尸！我正要杀了她，突然从后面工地上跑 　　　来两个黑脸大汉，吼道：谁敢欺负俺妹子？整不死你！ 江军　（忍无可忍地）好了！Ｔ恤哪去了？说！ 沙滩　我……换酒喝了；一瓶二锅头，两瓶啤酒……你来晚了，全没了。 江军　你说什么？换酒喝了？ 沙滩　（打着饱咯）是的…… 江军　（忽然大笑）哈哈…… 　　　［沙滩见状，也喝了一口酒，正欲向江军喷去，却咽了下去。 江军　沙滩，你成天这样疯疯癫癫，冒充什么行为艺术家、诗人，其实你的 　　　骨子里比谁都讲现实，你比谁都精明。骗得了别人，你可骗不了我。 　　　什么追求浪漫爱情，什么女诗人，你是看上那个乡下姑娘口袋里的钱 　　　了。你也知道约会时穿件名牌Ｔ恤，有这么势利庸俗的行为诗人吗？ 　　　真正的行为诗人是光着身子去约会！说什么拿衣服换酒喝了？你少跟 　　　我打埋伏。我问你，我Ｔ恤口袋里的东西，你也拿去换酒喝了？ 沙滩　（一愣）姐夫，开玩笑归开玩笑，咱是一家人，你可别栽害我！什么 　　　口袋里的东西？你那衣服本来就是假的，撑死了十块钱一件，能换一 　　　瓶白酒两瓶啤酒，那是乡下人胆小，怕我这头长发。你以为你们家真 　　　能买得起鳄鱼牌Ｔ恤？！ 江军　你别跟我装糊涂。我现在不是说那Ｔ恤，我是说口袋里的东西！ 沙滩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江军　（忽然改变口气）沙滩，你快三十的人了，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做姐 　　　夫的当然也有些内疚。过去你也知道，想帮你，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不，现在好了，你就是不说，我也会考虑的；谁叫我和你姐结婚， 　　　谁叫你是我的大舅子哩！这样，你只要不再写你那个鬼迷三道的破诗， 　　　好好找份工作，再成个家；一套房子、家具、装修，包括给你买辆车， 　　　都是可以考虑的。 沙滩　（兴奋地）姐夫，你发财啦？怎么发的？ 江军　怎么发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沙滩　贪污受贿？ 江军　我又不是领导，上哪儿去贪污受贿？就算我是领导，把单位连人带地 　　　给卖了，也值不了四百万啊！ 沙滩　（瞪大了眼）四百万？啊，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彩票中大奖了！姐夫 　　　你别吓唬我！ 江军　别怕，我已经考虑好了，领奖时，我化妆成女的。 沙滩　不用化妆了，我稍微弄一下，你瞧，不就是女的！ 江军　对对！你代我去领奖，我做警卫！ 沙滩　现在就去！　 江军　行！彩票呢？在身上？ 沙滩　（一怔）在我身上？ 江军　别闹了，快拿出来看看！ 沙滩　说了半天，是我中奖了？ 江军　彩票我放在Ｔ恤衫的口袋里，你拿去穿了，不在你身上在哪儿？（掏 　　　他的裤子口袋，密密麻麻的大小口袋全翻个底朝天） 沙滩　我确实没看见彩票！再说，Ｔ恤衫我真的拿去换酒了！ 江军　（忽然怒吼）姓沙的！你今天要不把彩票拿出来，我就杀了你！ 沙滩　你血口喷人！你天天做梦中大奖，你是穷疯了！ 江军　（操起酒瓶子朝沙滩头上打去）流氓，无赖！ 沙滩　（一摸脑袋，满手是血）姓江的，我和你拼了！（扑上去撕打）为我 　　　姐姐报仇雪恨…… 　　　［沙琴跑上。 沙琴　你们别打了！（奋力拉开他们，发现弟弟满脸是血）啊！你流血了… 　　　…（冲着江军）你……真下得去手啊！ 江军　（气喘吁吁）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想独吞？哼，今天你不把彩票 　　　拿出来，没个完！ 沙琴　我知道，为了钱，你什么都不顾，你杀呀！我姐弟俩今天让你杀个够！ 江军　（吼）我不杀人，我要彩票！（突然哽咽起来）我江军穷了一辈子， 　　　终于祖坟冒烟，盼来了好运，可你们……竟然如此绝情，要独吞…… 　　　虽然我们以前感情不好，也闹过离婚，可如今谁家没闹过？ 沙琴　你说你的彩票放在Ｔ恤口袋里，有谁看见了？ 江军　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穿着那件Ｔ恤去买的彩票，我当时就觉得新衣 　　　服能带来好运气，真的带来了，可……家里连蚂蚁呆的地方都找遍了， 　　　你们说说，哪有这么巧的事？正好你要去约会，正好要穿我的Ｔ恤， 　　　还拿去换酒喝了？（哭笑）哼哼！你们自己能说得过去吗？！ 沙滩　我发誓没见过什么彩票！ 江军　（摇头）发誓？这年头，在金钱面前多少人发过誓，在金钱面前发的 　　　誓，一文不值。 沙琴　我们姐弟俩要是黑下这笔钱，天打五雷劈！ 江军　好了好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说就没啥意思了。去医院吧，在没散 　　　伙之前，我们还是一家子……对，一家子，嘿嘿……（撕坏的衣服在 　　　一瘸一拐中飘荡） 　　　［暗转。 　　　　　　　　　　　　　　　　３ 　　　［街边一角。夜晚，远处霓虹闪烁。水富在小推车边张罗着卖杂货。 　　　　一个拨弄着吉它的半大孩子走过来。 水富　（悄声地）小杂毛，有情况吗？ 杂毛　一切正常。（伸出手） 水富　（拿出一张票子）给我盯紧了，发现有大盖帽在周围活动，马上给我 　　　一个信号。 杂毛　（用手指弹弹票子）好唻，信号照旧。（一对恋人模样的男女相拥走 　　　来，杂毛连忙上前）这位先生，给你的心上人点支歌吧，《爱你一万 　　　年》，怎么样？ 男人　什么，爱她一万年？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哩！哈哈！（俩人怪笑着下） 杂毛　（怔了一下，唱）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下） 　　　［水富拿出那件Ｔ恤叫卖。 水富　正宗的鳄鱼牌Ｔ恤，便宜卖了，八十，最后一件。 　　　［杂毛匆匆上。 杂毛　一个光头、脑袋破了的家伙过来了，好像见过。正打听你哩。 　　　［水富将Ｔ恤连忙塞进杂毛怀里。 　　　［沙滩光着脑袋，额上缠着纱布，一路寻找着上。 沙滩　（一把抓住水富）还记得我吗？ 水富　（摇头）不认识…… 沙滩　（恶狠狠地）你是不是非要我留着长发才认识？！ 水富　什么事？ 沙滩　Ｔ恤衫呢？ 水富　是不是上面有条张着大嘴的鱼？ 沙滩　没错。 水富　那个我……我卖了，原价卖的。 沙滩　我对你说，不管你卖还是没卖，不管你卖给谁了，两天内给我找回来！ 　　　我对你说，听清楚：那件Ｔ恤衫的口袋里有两张彩票，两张中了大奖 　　　的彩票。老老实实给我送过来，否则你知道后果！把你的身份证给我 　　　押着，（掏出水富的身份证）记着，钱你想拿是拿不到的，警察已经 　　　控制了兑奖处，明白吗？ 水富　（点头哈腰）明白明白。我只做生意赚点小钱，黑钱我不要。 　　　［一个时髦女郎上，一眼看见沙滩，夸张地大叫。 女郎　哇！这不是大诗人沙滩吗！（扑上去亲吻）跑哪儿去了，让我好找！ 　　　你以为你脑袋抛荒了，我就认不出你来？ 沙滩　（装出没事的样子）哦，ＷＣ，我在网上搜你半年了。（搂住女郎） 　　　我马上就要出版一部诗集，到时候请你捧场！（俩人下） 　　　［水富看着远处发愣。杂毛悄悄上，捅捅他。 杂毛　（甜甜地）大叔，您还摆地摊吗？ 水富　（没缓过神来）你说啥？ 杂毛　大叔，我都听见了。刚才那个家伙是瞎蒙、吓唬人，彩票我也买过， 　　　跟我上次捡到的存折不一样，根本不记名、不挂失；只认彩票。他说 　　　Ｔ恤、彩票在你这里，谁看见了？（从怀里掏出Ｔ恤）大叔，我杂毛 　　　和你认识好几年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发财了，可不能忘了我小杂毛 　　　啊！ 水富　（接过Ｔ恤，在口袋里寻找，啥也没有。突然盯着杂毛）你……杂毛 　　　…… 杂毛　（惊恐）大叔……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水富　（手指杂毛，一步步逼过去）你……真是人小鬼大！ 杂毛　（吓得后退）不！我没拿……不！大叔，我……不！（奔下） 　　　［暗转。 　　　　　　　　　　　　　　４ 　　　［一张桌子，江军和沙琴坐在对面。江军拿出一张协议书放到沙琴面 　　　前。 江军　你看看，有什么遗漏的。 沙琴　（将协议推回去）不用看了，有意思吗？到这种地步还咬文嚼字，哼， 　　　是不是太残酷了？过去经常吵架，也嚷嚷过离婚……可没想到，这次 　　　是真的要离了，而且是为了这种原因……为了无影无踪的财富。（深 　　　叹一声）哎——什么夫妻、爱情、家庭……想想真是可笑。 江军　孩子的事，我没有写进去。她已经长大了，应该征求她自己的意见。 沙琴　（苦笑）写不写都一样，女儿从小就和你亲近，她肯定愿意跟你过。 江军　我现在还有什么？除了女儿，我还有什么！ 沙琴　（一拍桌子）我呢？我有什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彩票，你认定了 　　　彩票被我和娘家人黑下了。好，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黑下了。和你 　　　离婚后，我就去美容，然后再找个小白脸，过有钱人的日子。跟你这 　　　么多年，受够了！怎么样？四百万，扣完税还有三百多万！你没有证 　　　据，你干瞪眼。女儿我有钱照样能拉回身边，你成了真正的穷光蛋、 　　　老光棍，没人要你。你不是被钱弄疯了吗？你不是为了钱六亲可以不 　　　认吗？也让你尝尝没有钱的滋味！ 江军　（笑）你没有必要这么刺激我，我有自己的办法处理你说的一切。 　　　［江沙上。被称为“新新人类”的打扮，哼着流行歌曲，无忧无虑。 江沙　嗨，我回来了！你们找我有事吗？ 江军　沙沙，你看看这个。（递上协议书） 江沙　（满不在乎地）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离婚吗！我就不明白，你们这 　　　么多年在一起是怎么熬过来的！ 江军　沙沙，我现在问你，你是跟你妈过，还是跟我过？自己选择。 江沙　（不加思索）我跟我自己过！ 江军　不行，法律规定，未成年人在父母离婚时，必须选择一方作为自己的 　　　监护人。 江沙　好吧，谁给我钱多，我跟谁。 江军　（厉声地）严肃点！ 江沙　（嘴一撇）你嚷什么？有话好好说嘛。就冲你这样，我也不跟你过。 　　　像你这种男人，太累人了，没有女人会喜欢。签字吧！（拿过协议书， 　　　签上名子）祝贺你们！（鼓起掌来） 江军　（指着女儿，语无伦次）你……没良心……怎么会鼓掌……天啦！这 　　　是女儿吗……（签完字，痛苦异常地跌跌撞撞而下）　 　　　［沙滩上。江沙兴奋地扑上去。 江沙　沙滩——艺术家！ 沙琴　叫舅舅。 江沙　什么舅舅？俗不俗！如果允许，我真想嫁给你！ 沙滩　（推开江沙）好了，别闹。我有正事跟你妈说。姐，姐夫呢？ 江沙　（笑）姐夫？早来一步，还是，现在没有姐夫啦。 沙滩　（疑惑，发现桌上的协议书，看）为什么？是不是彩票？那个小贩已 　　　经找到了，我让他两天内把彩票交给我，你瞧，这是他的身份证；乡 　　　下人，谅他不敢独吞！ 江沙　（两眼闪光）舅舅，钱可要分给我一份呀。妈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 　　　跟你过吗？我就知道你留了一手，给我一百万小意思啦…… 沙琴　（抬手给了江沙一耳光）你这个畜牲！ 江沙　（捂着脸）沙滩，你姐她打我。你是男人，你管不管？ 沙滩　活该！ 江沙　你们会后悔的！（跑下） 　　　［暗转 　　　　　　　　　　　　　　５ 　　　［舞台一角。水富挥舞着那件Ｔ恤寻找杂毛。 水富　杂毛——你在哪儿？你快出来！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样贪心？那彩票 　　　要是我的，你拿去就算了，可那是别人的彩票啊！（冲远处）来来往 　　　往的先生小姐们，有谁见过一个弹吉它卖唱的孩子？他叫杂毛…… 　　　［沙滩和ＷＣ女郎上。 沙滩　水富，找到了吗？ 水富　还没哩。要不我买两张彩票赔你，行不行？ 沙滩　（一瞪眼）买两张赔我？你真是风大不怕扇了舌头！我那是两张中了 　　　大奖的彩票，你买两张中大奖的给我也行！我对说，为了那两张彩票， 　　　我姐姐已经离婚了，家庭是四分五裂。你赶紧给我找回来，找着了， 　　　我一高兴，兴许还给你个十万八万；找不回来，或者跟我玩花样，你 　　　身份证在我手里，跑到天边我也把你的皮揭下来！ 水富　您放心，肯定在那孩子身上，我一定给找回来！ 沙滩　快去吧！ 水富　是是！（下） ＷＣ　（惊喜地）沙滩，我以为你成天在大街上遛达是寻找灵感、写诗哩， 　　　原来你中彩啦！多少？ 沙滩　四百万，还没到手哩。 ＷＣ　我操！这么多？你过去向我借钱出版诗集，我没给你，你不生气吧？ 沙滩　没有，那都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 ＷＣ　你现在要用钱，先从我这里拿，我们俩，谁跟谁呀！ 沙滩　就是！我爱你！ＷＣ，我的女神！（亲吻） ＷＣ　哎，这乡下人看起来老实，其实都狡猾狡猾的，可别叫他给耍了。 沙滩　不要紧，我一直暗地里跟着他……（下） 　　　［灯暗。舞台另一角，杂毛蜷缩在水泥管中。远处传来水富的叫喊声。 　　　［杂毛闻声立即钻出来，隐去。 杂毛　（哭泣）我没拿，你为啥要诬陷我？你看我是孩子就好欺负是不是？ 　　　（下） 　　　［水富上。失魂落魄、疯疯癫癫。 水富　杂毛，你这杂种、野种……你把我给害惨了！我在这城里做小买卖已 　　　经十年了，从来没坑害过一个人，没想到却叫你给坑了。你不把彩票 　　　还给我，我拿什么去向人家交代？人家闹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四百万啊，你个小毛孩子，哪里来的胆量？就算你把那些钱黑下了， 　　　你的小命能担待得下来！？钱多了那是祸害啊！（嘶哑地叫喊）杂毛 　　　——大叔我求求你，出来吧！只要你把彩票还给人家，你要什么大叔 　　　就给你买什么。那是人家的东西，命中注定是人家的。你也不想想， 　　　那些城里人咱们可惹不起啊！你可以一走了之，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我还得在这里挣钱养家，你知道的，过几天，两个孩子就要开学了， 　　　要好几千块啊！你不是对我说过吗，千万不要让哥哥姐姐们也像你一 　　　样。哼哼！说得好听……你这个的小杂种，你摸摸良心想想，大叔我 　　　自打在街上认识你到现在，哪儿对不起你？还记得那次你发烧，躺在 　　　天桥下，不是我背你上医院，你活得到今天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 　　　西……（忽然大叫）杂毛！我看见你了，站住！（奔下） 　　　［刺耳的急刹车声。幕后有人惊叫：“不好啦，撞人啦！” 　　　［杂毛从黑影中闪出，惊恐地扔下吉它。 杂毛　（哭喊着）大叔——（奔下） 　　　［暗转。 　　　　　　　　　　　　　　　６ 　　　［沙琴和沙滩呆呆地坐着。 沙滩　那个乡下人，死了，是我害的……是我逼着他去找……我敢肯定，他 　　　是无辜的，他根本就没见过狗日的彩票！（喃喃地）可就在这之前， 　　　我还痴想着，真的找回两张头奖彩票，然后花几万块钱出本诗集，搞 　　　个庆祝活动。现在好了，一切都完了。 沙琴　还没完，沙沙已经几天没有消息了……这孩子现在变得像外星人一样。 　　　好好的一个家，才几天时间，弄成这个样……（电话铃响，连忙拿起 　　　听筒）喂，是沙沙吗？什么？你是谁？一个彩迷！你说什么？中奖号 　　　码……还介绍经验？（突然吼起来）见你的鬼去吧，我们家完了！ 　　　（挂机） 沙滩　你瞧瞧，这些家伙，都疯了！就算真的中了几百万，这日子也好过不 　　　了！我算彻底明白了，人还是穷点好，就像我以前那样，吃了上顿不 　　　知道下顿在哪儿，照样写出神圣的诗歌……无忧无虑，浪迹天涯。可 　　　后来我怎么鬼使神差，竟要恋爱、结婚……还俗不可耐地穿了件鳄鱼 　　　牌Ｔ恤去约会……惹下了这么大的一堆麻烦。 　　　［电话铃响。沙琴犹豫了一下，气忿忿地抄起话筒。 沙琴　我们中了四百万！要钱用的都来拿！（突然愣住）你是……沙沙？你 　　　在哪儿？什么！你被绑架了？要多少？五十万……喂喂！（呆傻） 沙滩　怎么？沙沙她被…… 沙琴　五十万，要五十万…… 沙滩　赶紧去公安局报警啊！（欲下） 沙琴　慢！报警一旦被绑匪知道了，他们会撕票的。 沙滩　可不报警，你能拿出五十万？ 沙琴　（悲伤欲绝）我……该怎么办？（哭）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沙滩　都是姓江的惹的祸，我真想活剥了他！ 　　　［江军兴冲冲上。 沙滩　姓江的，你来得正是时候！（上前将他摔倒） 沙琴　（扑上去撕扯）你还我女儿！ 　　　［江军任凭打骂，不仅不还手，还满脸堆笑。直到沙琴姐弟俩累得瘫 　　　坐在地上。 江军　（笑嬉嬉地）打够了没有？没打够的话，继续来……我真该打，请你 　　　们使劲打吧！给你们出出气，也给我自己出出气……只要不把我打死 　　　就行。怎么样？来呀，下手呀！ 　　　［沙琴和沙滩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沙琴　（以为江军疯了）你……疯了……（沙滩也吓得直往后退） 江军　要是不打，我就起来了……（艰难地爬起来，抹着嘴角的血）告诉你 　　　们，彩票找到了！（从提包里拿出两张彩票）你们看！ 沙滩　（一跃而起）真的？！ 沙琴　（爬起来，接过彩票，激动异常地）是真的……你……在哪儿找到的？ 江军　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眉飞色舞）今天，单位派人把我找了去，头 　　　头说我旷工好几天，让我去写检查，否则要让我下岗……你们知道， 　　　这些天我哪有心思上班？写检查就写检查吧，谁叫咱们还指望那千而 　　　八百的工资过日子呢？！你们猜怎么的？我在找纸和笔时，无意中就 　　　翻出了彩票……天啦！我还写他娘的哪门子检查？赶紧就奔回来了， 　　　这些日子可把你们坑苦了；难怪人常说：墙倒了压不死人，舌头根下 　　　压死人……真是对不起！让你们受委屈了。 沙滩　姐夫，看你说的，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 沙琴　对对，这叫好事多磨。我跟你说，那天，离婚协议书上我根本就没签 　　　字，我是逗你玩！ 沙滩　对对，逗你玩！ 　　　［三人笑成一团。突然电话铃响。 江军　（接电话，拿腔捏调的）喂——谁？张科长？哼，你不就是张大嘴吗！ 　　　请你不要用过去的口吻对我讲话。你说什么？检查没写？我说张大嘴， 　　　咱就甭费那事了，还下岗，我看干脆就开除我得了！现在没工作的人 　　　那么多，把我的位子让给那些人吧……你说什么？对了，我终于从奴 　　　隶到将军了，老子再也不归你管了，老子受够了，再也不怕你了！ 　　　（挂机） 沙琴　（送上一杯水）差一点忘了，沙沙被坏人绑票了。 江军　（一怔）哦，下手蛮快啊！ 沙滩　我和姐考虑还是报警，您看呢？ 江军　要多少？ 沙琴　五十万！ 江军　这点钱报的哪门子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给！只要不伤害 　　　我的宝贝沙沙，还可以考虑多给个十万二十万的。人家这也是看得起 　　　咱们！你们想一想，要搁过去，咱们把孩子送给人家，人家也懒得要 　　　……哎——这丫头，虽然伤害过我，可老子犯不着和她生气。 沙琴　就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家没个会花钱的人怎么行！ 　　　［暗转。 　　　［昏黄的灯光下，杂毛悲伤地靠在水泥管上，远处不时有闪烁的霓虹 　　　灯光将他挂着泪珠的脸照亮。 杂毛　（哽咽）水富大叔……我不该跑，我不该躲着你，其实你是相信我的， 　　　你只是故意吓唬吓唬我，也是借机考验考验我吧……可你忘了吗？上 　　　次，你们老家来人找你办事，是我替你卖了一天东西，少了钱，丢了 　　　东西没有？我杂毛和你相处这么多日子，你干嘛还对我不信任？你那 　　　天看我的眼神，可怕极了，我不知道你怎么就突然有了那种恐怖的目 　　　光……我怕你杀了我呀，我能不跑吗？！现在你死了，我知道你到死 　　　也怀疑是我拿了那两张彩票，因为你眼睛始终没有闭上……我冤枉啊！ 　　　大叔……（哭泣） 　　　［江沙捧着一堆食物上。 江沙　喂喂，你怎么又哭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人死不能复活。来来，喝酒！ 　　　咱们朋友一场，难得！（开啤酒）干！（见杂毛不动）喂，这些东西 　　　可都是你的钱买的，不吃白不吃……哎，杂毛，你知道吗？我特佩服 　　　你！一个人浪迹天涯，以歌声打天下，多自在！今后，咱们俩一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杂毛　我要挣钱，给水富大叔家，是我害了他…… 江沙　你看你，又来了！男人怎么这样？何况我已经帮你弄了五十万，给大 　　　叔他们家安慰安慰。 杂毛　（惊）五十万？ 江沙　（满不在乎）你要是觉得少了，再加五十万！ 杂毛　哪来这些钱？ 江沙　大叔不是被彩票害的吗，羊毛出在羊身上。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 　　　我被人绑架了，要他们拿五十万来放人！哎，杂毛，到时候给水富大 　　　叔家里留四十万，咱俩带上十万，远走高飞！哇噻——太刺激了！ 杂毛　谁绑架你了？ 江沙　你呀，你就是那个绑架我的大侠！ 杂毛　（惊恐地）我……可没有绑架你，是你自己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起 　　　身欲跑） 江沙　（一把抓住，笑）我说杂毛，你在江湖上混到现在，怎么还这样胆小？ 　　　我是逗你玩！其实我就是要家里对我重视点，别一天到晚尽扯那些俗 　　　不可耐的破事。再说，这几天我吃你喝你的，也该表示表示嘛，谁叫 　　　咱俩有缘份哩！我再给家里打个电话，逗逗他们。（拿出手机拨号） 　　　…… 　　　［舞台另一光区，江军和沙琴趴在桌上等电话，好像已经睡着了。沙 　　　滩轻轻将江军压在身下的提包抽出，拿出里面的彩票，悄悄地离开。 　　　［电话铃骤响，两人同时惊醒。 江军　（拿起电话）喂—— 江沙　（另一表演区）爸——你们怎么不管我啦？ 江军　沙沙，你别怕，五十万我们答应他！等天亮上班了，我就去兑奖取钱， 　　　然后去救你。告诉他们，只要不伤害你，我们再加二十万！ 江沙　（差一点儿笑出声来）好好，他对我很好……你们可千万别去报案啊！ 　　　那样我可就惨啦！ 江军　绝对不报案，这点小钱算什么！ 江沙　拜拜！（隐去） 江军　（看着话筒发愣）拜拜？（放下电话，发现沙滩不见了）唉？沙滩这 　　　小子哪去了？ 沙琴　我也睡着了，不知道。 　　　［江军赶紧打开提包，发现彩票不见了。 江军　（大叫）彩票！我的彩票？！（似乎明白过来）一定是沙滩给偷走了， 　　　这个流氓！强盗！（追下）　 　　　［暗转。 　　　　　　　　　　　　７ 　　　［舞台一角。ＷＣ女郎正焦急等待着沙滩。沙滩匆匆上。 ＷＣ　（迫不得已地）快让我看看特奖彩票是啥样！ 沙滩　看看可以，不过，放在你这里，我不太放心！ ＷＣ　你瞧你说的，咱俩谁跟谁？！ 沙滩　这年头，自己对自己都不放心，何况你我这号人。 ＷＣ　去！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沙滩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怕万一……说不清。 ＷＣ　我这里有两万块钱，押在你手里，行不行？（拿出一沓钱） 沙滩　（想了想）行！这是收条，你签个字。 ＷＣ　（不耐烦地）大诗人，你过去不是这样婆婆妈妈的呀！ 沙滩　废话！过去我有钱吗？！ ＷＣ　好好，我签字。 沙滩　记住兑奖要和我一块去！（接过钱）我得赶紧回去，否则会引起他们 　　　的怀疑。（下。光收） 　　　［沙琴家。沙滩兴冲冲地上。 沙琴　（不动声色地）你上哪儿去了？ 沙滩　我……出去一趟…… 沙琴　（伸手）彩票呢？ 沙滩　你说什么？什么彩票？ 沙琴　（突然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菜刀）你今天不把彩票拿出来，可别怪我 　　　沙琴不客气！ 沙滩　（吓傻了）姐姐…… 沙琴　谁是你姐姐？（吼）拿出来！ 沙滩　（从怀里拿出那两万块钱）我……是出去借钱来救沙沙的，你瞧，这 　　　是两万块！ 沙琴　（拿过钱）哼！速度真快啊，钱都领出来了！两万块钱你就想打发我？ 　　　你说，其余的钱放哪儿了？ 沙滩　姐，咱们是一家人不讲两家话，不满你说，彩票我已经…… 　　　［江军疲惫不堪地跑上。沙琴赶紧将那两万块钱和沙滩一起藏到桌子 　　　下。 沙琴　找到了没有？ 江军　（一把揪住沙琴）哼哼！你……你们姐弟俩串通好了……这回是千真 　　　万确的事实吧？彩票你们都看见了，是假的不是？说！你弟弟他跑哪 　　　儿去了？ 沙琴　（有些胆怯地）我……真的不知道。这回肯定是他干的！我饶不了他！ 　　　（故意亮出菜刀）你赶紧去彩票兑奖点守着，防止他携款外逃。我在 　　　　这里等着，决不能叫他一人独吞４００万！ 江军　（一笑）好，还是夫人想得周到。（下） 沙琴　（冲江军背影）哼，夫人，美得你！我们有血缘关系吗？（一敲桌子） 　　　危险已经解除，出来！ 　　　［沙滩从桌下将脑袋伸出来。　　 沙滩　（兴奋地）姐，你变得越来越成熟了！ 沙琴　你先别拍马屁，我问你：我们是不是头顶一个字？ 沙滩　没错，都姓沙。 沙琴　是不是一母所生？ 沙滩　是的。你先我后。 沙琴　可你就给两万块，打发叫化子是不是？ 沙滩　（从桌下爬出，弹弹身上的灰土）姐，不满你说，彩票是我拿的，你 　　　知道的，我还没成家，我的艺术道路还很漫长，我还要到国外去交流。 　　　临出国前，我打算在国内搞一次行为艺术的大展，让十万只各类动物 　　　——不包括人——在我的指挥下，浩浩荡荡从长江路经过，诗的名字 　　　叫《回家》。我要邀请国内外的行为艺术家来欣赏、参加创作……这 　　　些都是很花钱的事，姐你要支持我，这是我一生的夙愿。 沙琴　我绝对支持你！但钱你必须给我一半。你想想，这么一来，我和江军 　　　是非离婚不可了；男人五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老菜瓜，谁啃？我没有 　　　足够的资金做坚强后盾，哪个老头子要我？ 沙滩　给你一半？凭什么！我这样做，要担多大风险？！ 沙琴　你说得轻巧，你担风险？可我要经受多大的精神煎熬！我和江军结婚 　　　二十年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二十年乘以３６５天，再乘以 　　　１００，你算算，多少恩？就这样一笔勾销了，我忍心吗我！虽然以 　　　前他经常跟我吵架，可哪一次都是我占了上风。再说，我当初要不是 　　　跟他结婚，你有这个姐夫吗？没有这个姐夫，你怎么弄到两张彩票？ 沙滩　那好，咱们４／６开，你４我６。 沙琴　不，我６你４！ 沙滩　不，你是姐姐，你应该让着我。 沙琴　不，你是男人，男人应该让着女人。 　　　［江军上。 江军　（冷笑）呵呵，分赃啦。 沙琴　（惊）你……怎么回来了？ 江军　废话，我根本就没走。 沙滩　（跪下，把菜刀递给江军）姐夫，古代有位诗人说得好：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一切你都知道了，不必多说……杀了我吧！这也是我艺术 　　　作品的一部分，最后需要你来帮我完成。 沙琴　（讪笑着上前挽住江军）我……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幸福不是你拥 　　　有的多，而是计较的少……军，你不会计较这些吧？ 江军　我也明白一个道理：人的脸皮就像鞋底，厚总比薄有优势。 沙琴　（摸脸）是的是的…… 江军　（弯腰扶起沙滩）其实，我们都是贪婪的小人；你瞧瞧，为了钱，夫 　　　妻散伙，姐弟反目。我看这样吧，大家都把贪心收一收，４００万， 　　　扣税还剩３２０万，我们三个一人１００万，剩下的２０万捐给希望 　　　工程，你们说怎么样？ 　　　［姐弟俩鼓掌。ＷＣ跑上。 ＷＣ　沙滩，你把两万块钱还给我，你这个骗子！ 沙滩　ＷＣ，我的女神，你把彩票呢？ 沙琴　ＷＣ？原来你把彩票藏在厕所里！ ＷＣ　（拿出彩票）还你的彩票。哼！差一点上了你的当；你这两张彩票根 　　　本没有得奖！ 沙滩　你说什么？！ ＷＣ　不满你说，我一早就去兑奖了，人家说没中！ 江军　不可能！一定是被你掉包了！（转身拿出报纸）你们看，是不是这两 　　　个号码？！ ＷＣ　没错，是这两个号码，可你们再睁大眼好好看看，号码全颠倒了；你 　　　把体育彩票的号码买成福利彩票，把福利彩票的号码买成体育彩票！ 　　　［三个人埋头核对，突然大叫“天啦”，瘫倒在地上。 ＷＣ　（收起两万块钱欲下，转身不屑地）一帮财迷！（袅袅而下） 　　　［三人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土，大笑着，尴尬、自嘲、落 　　　　魄。 　　　［张科长拎水果上。 科长　（热情地）江军！ 江军　（跪下）张科长！我…… 科长　（连忙扶起）别叫我科长，就叫张大嘴、张嘴大，我爱听！ 江军　（颤抖地）不不，科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昨天昏了头了，竟然 　　　骂了你！我该死！我不是东西！（打自己的嘴巴） 科长　看你说哪去了！你骂得对，骂得好！过去，我因为工作忙，没时间来 　　　照顾你，请你多多包涵。 江军　科长，我……还能去上班吗？ 科长　我知道，你现在上不上班无所谓。 江军　（惊恐）我下岗啦？ 科长　你看，你是在讽刺我不是。单位里的人都下完了，也轮不到你呀！我 　　　知道你不在乎那几个钱。我今天来，一是看看你，二是告诉你，班你 　　　高兴了就去上上，不高兴了就在家呆着，反正工资奖金啥的，我有什 　　　么，你就有什么！行不行？ 江军　张……张科长，你是不是…… 科长　我说话算数！不信我当场给你立个字据？ 江军　不不。我实话对你说，我没有中大奖…… 科长　你看看，我又不是冲你的大奖来的。你是个热爱集体的人，单位有困 　　　难，你会看着不管？！好了，我就不打搅了，等你激动的心情平静下 　　　来，我再登门拜访！（下） 江军　（急）科长你等等，我真的没…… 沙琴　（沙琴连忙捂住他的嘴）我们真的很忙。嘿嘿！ 科长　（悄声地）你们可要注意安全啊！（下） 沙琴　科长慢走。 　　　［三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杂毛和江沙打扮荒诞怪异，边弹吉它边唱着上。 杂毛　（快板形式唱）—— 　　　　　　　老板高、老板壮 　　　　　　　老板英俊又漂亮 江沙　（接唱）老板有钱又善良 　　　　　　　金银财宝堆满床 杂毛　（接唱）老板发财我沾光 江沙　（接唱）老板吃肉我喝汤 沙滩　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到别处要去！ 杂毛　（接唱）老板彩票中大奖 　　　　　　　千儿八百随便赏 江军　再不离开，我赏你一个耳光！（举手欲打，愣怔）沙沙？ 江沙　（接唱）这个老板黑心肠 　　　　　　　不赏钞票赏耳光 　　　（白）杂毛，我们走！ 杂毛　（接唱）人间无情有几样 江沙　（接唱）金钱最是把人伤（俩人手挽手下） 沙琴　沙沙，我们光顾着分钱，把你给忘了！ 江军　女儿，爸爸对不起你！ 沙滩　等等！你们俩也带上我！（追下） 　　　［剧终。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