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徐晓晓的美发运动 　　　　　　　　　　　　　　　　　文　峰 　１.我五岁那年，徐妈答应把徐晓晓给我做媳妇。大人一句话在我心里种下了 根，造就了此后我马不停蹄的忧伤。五岁已经开始懂事了，我并不满意大人给我 规定的未来，其实主要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喜欢缠头发和热衷于把几只小鸡的腿绑 在一起的淘气邻居徐晓晓长得一点儿也不好看。 　　我从小就给徐晓晓当马骑。徐晓晓骑人头马的时候总是很高兴，“得儿，驾” 地拿着小纸棍真抽，然后她会梳头，对着镜子一下一下地梳，再然后会甩头问我， “怎么样，好看吧？”我总是点头。徐晓晓于是赏我一个微笑。那时候的徐晓晓 还是不好看。原本我只有在被徐晓晓骑的时候是马，渐渐有一天，徐晓晓的头发 与肩头齐长时，徐晓晓彻底把我当马使，不仅用来跑腿，还用来驮各种东西，比 如她家的液化汽罐、米和冰箱。每次徐妈总是说，看你，又麻烦人家。徐晓晓总 是把头发向后一拢，说傻大个，你不介意，哦？！我得承认，徐晓晓的头发是我 们这一带最好的。刘德华在广告里说“我的梦中情人，一定要有一头乌黑亮丽的 长发，黑头发，我觉得才够健康”的时候，街坊邻居们指着电视说，瞧瞧，刘德 华梦中情人的头发，都快赶上徐晓晓了。 　２.徐晓晓女大十八变，有点小模样了。她反复无常地摆弄她的头发， 一天洗一次，有时两次。然后在阳光下搓麻绳一样的擦干。她每个月花在头发上 的钱，包括蒸气浴、离子烫等等，达工资收入的一半，比上交家里的伙食费还多， 为此，徐妈怨声载道。徐晓晓却认为这是情有可原的，她说这是门面的事。徐晓 晓干的是吐故纳新的活儿，她是个迎宾员。我一天下班回来，看见一个小胡子手 捧九十九朵玫瑰在楼下叫晓----晓----，听起来像一个字。我说你瞎叫什么，你 找谁？徐小姐，徐晓晓小姐。小胡子笑容可掬。我想这是我长得高大威猛的缘故。 徐晓晓毛巾盘着头发下来，“介绍一下，这是我邻居傻大个，这位是张导演”。 张导演腾出一只手握我，“大个先生，你好你好。”徐晓晓说：“把毛巾拿上去， 我去中岛。告诉我妈，晚上不回来吃了。”“中岛”是家幅员辽阔的西餐厅，像 我这样的老百姓，一个月就那么大几百在口袋里温着，问津一趟起码阵亡过半。 　　徐晓晓孜孜不倦地说小胡子和她的浪漫相遇。任何有趣的故事说上十遍也会 索然无味。徐晓晓并没有意识到这点。按小胡子的原话是他“遇到徐晓晓如同黑 夜旷野中看见火光一样”，他还说“你的眉呀眉，好像西凤山上烟如醉；你的眼 呀眼，好像西湖水含烟”，而徐晓晓的发呀发，“像我去过的尼亚加拉大瀑布”。 连续几天，小胡子的话在我的胃里发酵。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喜欢听好话，可我就 不会说，比如和徐晓晓邻居二十年，我就从没说过她的眼睛眉毛和头发。可小胡 子，一见面就巧舌如弹簧了。巧舌如簧的小胡子拍胸脯对徐晓晓宣誓，“你会走 红的，就凭这一头长发，拍个广告做个主角，轻轻松松的事。”这一阶段我朝学 生撒气，罚抄，十遍，不，二十遍，谁叫你作业没完成。可照样有人说黄老师， 作业忘了带，而不是忘了做。这情形如同一只猫赶跑阁楼上的老鼠一样，只要猫 在那里，楼上就不会有老鼠，不过一旦轻懈，老鼠便依然小队逛大街。所以我最 近比较烦。小胡子的摩托又呼啦啦地接走徐晓晓，徐晓晓用兰花指把头发捋到耳 后，跟我说拜拜。贴得那么近。我几乎是愤愤不平了。徐晓晓的头发像深深太平 洋，我掉下去，好一阵子浮不上来。 　　终于有一天，徐晓晓在吃饭的时候干呕，并且老想吃酸的。徐妈在屋里走南 闯北：这怎么得了，她爸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晓晓拉扯大容易吗我？可是 她，你看她……真是不争气。以后怎么见人。我还有什么盼头？小胡子仿佛气体， 人间蒸发了。这小子工作单位是假的，家庭住址是假的，连手机也更新换代了。 徐晓晓看起来不太伤心，因为她照例给头发洗澡、离子烫。我陪徐晓晓上医院。 白大褂对我白眼有加，戳得我局促不安。没想到这么快，才十几分钟，徐晓晓就 出来了，我原以为从子宫扼杀一个生命是项极其浩大的工程。我说怎么样。徐晓 晓说有点疼脚发软。我知道徐晓晓哭过了，因为徐晓晓的眼睛是红的。我给徐晓 晓炖小鸟。吃了一群小鸟之后，徐晓晓又轻快如飞了。徐妈感激我，说谁嫁我真 是福气。我也这么认为。我炖鸟之余，满大街找小胡子的摩托，那辆“太子”我 认得，这个城市不大。有一天，我蓦然回首，那车正在灯火灿烂处。我走进这家 叫“贵客来”的夜总会，发现它应该改名字，叫“嫖客来”比较合适，因为我一 进去，明显有多功能服务性质的小姐十面埋伏，说先生，里面请，要不要特殊服 务。我说对不起，我找人。地面铺褚色胶，有碎花纹，因为踏久了，变得模糊， 也许是设计者有先见，用上碎花的图案，不用踏它，先碎给你看。有人点几首流 行的歌解释流行的无情。 　　小胡子对我说，这酒你喝下去，能走直线，要怎么样随你。我想凭我的酒量， 区区一杯酒算个屁，虽然是一大杯。酒精的威力直击全身，我冲进洗手间，呕吐 感倏然消失，如此反复数次，竟只出眼泪不出食物。不要说直线，连Ｓ形都成问 题。我突然站起来，自豪地对大家说，看，我会走路，你们谁会？！小胡子的话 在身边逡巡不去：喝过这种酒的，我还没见过不醉的，这叫深水炸弹，啤酒加伏 特加，够威够力，你真是个傻蛋。我的意识起先像小鸟在头顶盘旋，后来变成断 线的风筝，飞得无影无踪。 　３.徐晓晓当然不会知道我找小胡子算帐结果反被算计这档子事， 我虽然长得大但并不傻。徐晓晓对头发的爱如潮水，听说最近新出了一种ＤＮＡ 护发素，徐晓晓不遗余力地倾囊，促销小姐乐得瞳孔放大，说小姐的头发加上我 们的护发素，真真不得了了不得，不能上街了，会迷死一大片的。徐晓晓母鸡般 咯咯地笑。我又掉进太平洋里，好一阵子浮不上来。徐晓晓上街总是带上我，仿 佛我是免费的载货汽车。所以，当有一天我知道她上街没唤上我时，我就猜到徐 晓晓又有男朋友了。这回是个想当军人而没当成的小伙子。他把这种情结凝集在 迷彩服上，一年四季，不屑看其它的服装。一天，迷彩服威风凛凛的皮鞋头撞到 徐晓晓的脚后跟，在公共汽车上这是难免的事。徐晓晓回头见是个高个子军人， 就宽容地笑笑。笑靥如花，秀发如丝，迷彩服眼直口呆。徐晓晓说你怎么没说对 不起。迷彩服说对不起。徐晓晓回过头去，事情似乎就此了结。迷彩服在她耳边 说你没说有关系或没关系。徐晓晓耳朵很痒，她又笑了，说你这人真逗。徐晓晓 这才看清他不是军人，迷彩服造成的错觉，但这不妨碍故事拉开序幕。后来汽车 到站，他们像对老熟人一样下了车。 我后来听迷彩服的口气，虽然他拥有的爱情从萌芽到现在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但是随时都可以进入成熟期，只要他乐意，镰刀一挥就可以收割回家了。这是盲 目的自信，我替他担心，因为我太了解徐晓晓了，打小时候起她对布娃娃就是见 一个爱一个扔一个。虽然当时徐晓晓说“我找到了一个宽厚的肩膀一个避风的港 湾”，我还是不以为然。我私下里左对比右对比，仍认为我的肩膀比迷彩服的宽 厚。果然，爱情如电梯一般，上得快，下得也快。爱情灵魂出窍了。迷彩服生命 不能承受之轻，我怕他太委屈，给他介绍了同年段的一个女老师，长得一般，没 见她和人红过脸，仿佛所有稍成固体的气都会被她王水般的柔情所融化。要不是 我放不下徐晓晓，我老早就对她的温柔缴械投降了。因祸得福的迷彩服空手套白 狼，刷的一下子，朝我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这是他从军人身上学到的唯一东西。 　　徐晓晓还是有一点伤心的，因为她已经两天没摆弄头发了。我问怎么了，晓 晓。徐晓晓说：“那人其实很好，可是你知道，他老家离这里要几十个小时火车 呢，再说，我上次做了个发型，那可是最新的样式，当然贵点了，你没看见他犹 犹豫豫的样子……不过他真的对我很好，可我还是不能满意，因为他居然不知道 《文化苦旅》，这是不可饶恕的。”我很同情迷彩服，同时觉得他应该知足了， 因为我鞍前马后地这么多年，也没听徐晓晓说我好。 　４.时刻保持新鲜爱情的徐晓晓在经过短期休整之后，很快又投入了战斗。 这次的俘虏拥有研究生学历，眼镜，文质彬彬，一副大有前途的样子，他不但知 道《文化苦旅》，还能顺便一个小时不歇地阐释它的文化内涵。徐晓晓认为他脑 子里填的不是脑浆，而是智慧，而且多到能够挤占头发的地步。研究生从一开始 就给徐晓晓讲故事。他说：一仙人飘经小镇，眼见高山将倾，小镇不保，急呼众 人逃命，众人以为病，不理，仙人忽生一法，变做一美貌裸女，镇人奔走相告空 巷而出，山倒，众人存，裸女化轻烟。说完，研究生深情款款地看徐晓晓，仿佛 徐晓晓是裸女，他说这体现了中国人的弱点。徐晓晓说对呀对呀，你真有文化。 徐晓晓笑得甜蜜蜜。可是接下来研究生讲的这个故事就让徐晓晓笑不出来了。他 说：“若干年前，一个男孩抱着本《圣经》卧轨自杀未遂，本来是快成功的，可 惜巡路员发现了他，把他绑在一根电线杆上然后叫了警察。你问他为什么自杀？ 原因是这样的，住同楼有一个他心仪许久的女孩子。有一头长发，和你的一样美， 晓晓。小伙子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与她相识。又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到了，小伙 子好容易鼓足勇气要向她表白，可是他听见隔壁房间里传来嘎吱嘎吱声和阵阵喘 息，连续很长时间，那姑娘欢快的呻吟和床架嘎吱声一直没有停止。小伙子受不 了了，就去卧轨。第二天，人们发现，姑娘死了，吃的是砒霜。小伙子听到的那 些声响是姑娘挣扎时发出的，姑娘桌上有一份遗书，说她实在忍受不了这份孤独，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关心她，尤其在这美好的情人节。那个小伙子发誓，下一次 爱情来临的时候，不成功先杀人再自杀，还是卧轨……徐晓晓没猜错，那小伙子 就是研究生。徐晓晓开始感到害怕心悸。已经太晚了，研究生爱上她了。因为研 究生对徐晓晓说：“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去珍惜，等 到失去以后，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大的苦痛莫过于此。如果上天给我一个重来 的机会，我会带你走，去一个没有那么多眼泪和伤心的地方，并对你说三个字， 那就是----我爱你；如果非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你说呢，晓 晓，一万年好不好？” 　　我救了徐晓晓。我们以徐晓晓为诱饵，在徐晓晓和研究生彻底摊牌、研究生 嗷嗷乱叫之时，我们冲了上去。我们，指的是我，我的警察朋友和青山精神病院 的工作人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失败，为什么徐晓晓只有在遇到麻烦的时候 才想到我，上次人工流产是这样，这次抓疯子也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记 得上初中那阵子，徐晓晓被几个小流氓调戏，我还为她断过一根肋骨。那时候我 风华正茂血气方刚，可当了老师之后，我明显文雅了，注重以德服人而不是以拳 头服人，比方上次小胡子的事。小胡子说“兄弟，看得出来，你喜欢徐晓晓，我 就把她给你了”的时候，我都没发火。 　　徐晓晓为了庆祝这次有惊无险，决定做个新发型。她对我说，你知道吗，傻 大个，他差点就掐断我脖子了，就差一点，你就不能动作快点啊。我见她的红脖 子，心软了下来，只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徐晓晓朝我吐舌头甩头发，我不 得不承认，我爱长发飘飘。面对徐晓晓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徐妈无可奈何地嗟 叹，同时无时不刻地谢我。对我这个孤儿来讲，任何一句感谢都被我视为宝贝珍 藏。实际上我已经把徐妈当成亲妈了，可是我却无法把徐晓晓当成妹妹看待。 　５.今天有惊人消息。徐妈决定给我介绍个对象。 徐妈业余爱好就是替人做媒，经典之作有：成功地把一个苗条的男孩配对给一个 业余举重运动员，成功地为一个副处级干部找到货真价实的老处女。而现在，徐 妈要给我介绍对象了。徐妈的脑子内存许多资料，她调出一个：许美娜，女，二 十三岁，劳动局文秘，相貌端庄身材良好，家境殷实，有商品房一套，欲觅上门 女婿一名。我问是长头发短头发，徐妈想想说好像是短的。我说那不要了，徐妈 说头发可以长长嘛，傻大个。那就见个面吧，我想，徐晓晓不是我的，这是命中 注定的。我答应见面后开始对满街女孩产生兴趣，也许她是这个样子也许是那个 样子。就这样，我和许美娜开始约会，我们去看电影、散步、喝咖啡，许美娜一 副安静懂事的样子，头发是短的。 　　我之所以跟许美娜约会，是因为当时徐晓晓好了伤疤忘了疼，背着我爱别人。 而在此之前，我就对她说，晓晓，我喜欢你，嫁给我吧。徐晓晓说，你真打算娶 我。我说真打算，我五岁那年，你妈已经答应过我了，说等你长大了，就做我媳 妇，我等了很多年了。徐晓晓神经质地笑，说我打过胎你也要？我咬牙说要。徐 晓晓说可是你养不活我，我要隔三差五做头发。我说，我有工作，我可以去补课 家教，我还有各种津贴和过节费，我不抽烟，一个月有一千多块，我养得活你。 徐晓晓说，我还是不能嫁给你。我有十万个为什么。徐晓晓说不为什么，我们不 合适，你以后会后悔的。我还没来得及转过弯来，徐晓晓已经把背影留给我了。 　　人家都说我和许美娜是天仙配，徐妈这么说，同事这么说，徐晓晓也这么说， 连行人的眼光也这么说。许美娜说和以前的男朋友出去她都不敢穿高跟鞋，因为 她有一米七零，再加上高跟鞋，足以使绝大部分男人怀恨父母。而我是傻大个， 自十三岁时个头就噌噌噌地向上发展，前几个月才勉强打住。性格上我们也是互 补，她可爱，而我可靠。我们的恋情像燎原大火。我要趁草烧光之前和许美娜结 婚。许美娜的父母对我这一个白捡一样的儿子显然是乐不可支的。具体表现是每 次上许家吃饭用菜把碗填满，我每次总得挖隧道才能吃到米粒。对于从小缺乏温 暖的大男人来说，我三下五除二地被感化得一塌糊涂。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我 希望马上和许美娜成亲。许美娜没有徐晓晓那样的头发，是短发，发尾甚至有点 分叉，不过没关系，我会叫她去离子烫，去上护发素，一切都在好转的，何况头 发。我让徐晓晓陪许美娜去了几趟美发中心，许美娜的头发得到彻底地滋润。许 美娜高兴极了，问我说好看吗，我说好看。她说那我下次还去。我想我培养了一 个美发分子。 　　许美娜认为徐晓晓不会对她构成威胁，那是因为许美娜知道徐晓晓有个男朋 友，是交通局长的公子，而立未到就四通八达，已经是镇长了，听说最近又要向 上挪窝了。许美娜满面春风地告诉我这些时，我很不高兴，因为第一，徐晓晓有 男朋友了，第二许美娜的叙述方式像在说瞧人家，当官的，有前途！再看看你， 教书的，有前途？我不说话。可是许美娜缠我的胳膊，说，傻大个，你就是乞丐， 我也喜欢你。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我真是个乞丐，许美娜真会喜 欢我？ 　　徐晓晓和我最近都忙着结婚。我忙得不可开交，徐晓晓却能忙里偷闲地陪许 美娜上街。徐晓晓和许美娜好得像姐妹，但我不担心，我了解徐晓晓，她不会把 以前的事拿出来说的。许美娜不在的时候，徐晓晓还是大度地使唤我，扛液化汽 罐和米。徐妈近来印堂发亮，因为第一，飘来飘去的女儿要结婚了，第二，她做 的媒一拍即合，为她的做媒史添上浓重的一笔。 　６.下个月的今天我就要结婚了，可是徐晓晓却深更半夜来敲我的门。 他不要我了。徐晓晓的第一句话。徐晓晓扑进我怀里，头发撩得我直痒，但舒服 极了。我因势利导，像哄孩子睡觉一样，轻轻拍着。我想起一种叫什么来着的巧 克力，广告上说吃它的感觉就像丝绸滑过皮肤。徐晓晓天崩地裂地哭。我不知道 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许美娜说，今天徐晓晓和镇长去做了婚前检查。我猜 测，然后模糊地害怕。我想我真是太自私了，是的，我是害怕徐晓晓说你还能娶 我吗，因为那样的话我将无法回答。果然，徐晓晓说，傻大个，我能问你一个问 题吗？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说问，你问吧。徐晓晓说，你喜欢我吗？ 我说喜欢。我的心跳加剧血压升高。徐晓晓接着说，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我 想，终于来了。你喜欢我什么？头发，我说。徐晓晓说你看我这样的头发好看吗？ 好看。我注意到徐晓晓换了个发型，最新的，和许美娜一样。徐晓晓又开口了， 好吧，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徐晓晓一定注意到了，我张大嘴巴，我满额头的 汗。 　　这时全世界我都可以忘记，包括许美娜开门的声音。和我共享钥匙资源的许 美娜天外飞仙般出现，我的头嗡地一下大了一倍，只听徐晓晓说，美娜，别哭， 你听我解释……我想，好戏还在后头。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