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新青年 李红丰 不要在地上寻找自己的路标,这是一片无边的汪洋,这里进行着无意义的波浪运 行和各种潮流的撞击——而应当在精神的天空中寻找指路明星,并向着它前进, 不要管任何潮流,也许还要逆流而上。    ——俄裔流亡思想家弗兰克   我们相信:他们只是一种气候,像一阵阴天,他们总要过去。   我们相信:他们只是一股逆流,在阳光下与大河旁,没有他们的余地。   从任何因素判断,他们没有理由长久,他们的存在,早不是天理,而是运气。   我们相信:我们会等待到那一天,我们会制造出那一天。   而我们,不该是阴天的烈士,或者,逆流的殉葬者。   我们不单是唾弃他们而生:我们有我们要做的事。    ——台湾作家李敖在一九八一年七月十七日,    准备第二次入狱前夜而作的诗 一   我们所生活的时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有朋友常常用这样的话题、异样 的语气问我。不知怎么搞的,可对于这个问题,自以为有足够才智的我却常常发 愣。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或许它对于我来说太过艰难、太过深 沉。当然或许有人要说对于这个问题不管你怎样回答、又有怎样的期待,但对于 你我这样的"过客"它必定是相当重要。或许更应该这样说,对于这个时代,它能 为你、我、我们这一代能提供点什么?   我想,不管这个时代是怎样、将来会怎样,我们总不可能坐享其成,空等天 上掉下来的好事吧,我们总该有我们该做的事情吧。   它似乎像一个永远无法解答的迷团。时常令我困惑、彷徨……   岁月就像身边的小溪一样在慢慢地流逝,不再年轻的我只觉得它似乎像一个 能吞食人的怪兽一样在你我的周围里不停的徘徊,就如同你我永远也无法摆脱的 这无所不在的空气。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一个碰巧在七十年代出生的普通的青年而已。 我的普通是实实在在的,如果真要用一种语言来加以描述的话,我觉得自己就像 溶化在水里面的一粒盐一样,是可以在任何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轻轻的消失, 就如同一片四处飘浮的落叶一样。   是的,我从不否认,年少时的我曾有过灼人的梦想和好发大言的个性。那时, 还时常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已是一个能够独立思索的思想者。虚拟的时空在不停 的转换着,回顾自己这十多年来走过的历程,才知道那时的我不知天有多高、地 有多厚,不知这岁月的艰险与求得梦想的距离。   岁月已经逝去了,逝去了,就像这永远无法收回的覆水一样,常常令人感慨 万千。不过或许对我来说也许这也是一件好事,能把年少无知、充满幻想的我从 虚幻的泡影中还原成平凡的社会中的一员;能让心高气傲的自己能在每日里用自 己的汗水与泪水来求得暂时的温饱与生存。这或许可能真的是一件好事,但我能 做到吗?   我能收回我那孤独的梦想与求异的思索吗?真的,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并无过人的学识,有的只是尽人皆知的常识;并无像大海一样深 邃的思想,有的只是年轻的躁狂与冲动;但是,除了这些那我还能拥有什么,难 道我只能那样活着吗?   我真的不能在这无尽的夜色中进行思索吗?夜色中我常常的这样的拷问自己。     二   我想,我还是的前进,还是的朝前走。不管未来对我来说是什么,是福?是 祸?朝前走似乎总是必要的。我也明白,在这鬼魅丛生的幻境里生活,不管自己 怎样的鼓足勇气,也许还是无法走出来。它对我来说似乎就像一个让你永远也无 法摆脱的恶梦。   它似乎是现实恒久的基石,就像这活生生的现实会永远存在一样。   一枚硬币已从天空中抛下。   一场迷雾已覆盖下来,它就像年代非常久远的森林,但却是你我生活中的必 需。迷雾中的现实与虚拟可有多大的差别,你能区分出来吗?我不能,我只觉得 它们似乎已融化成一个整体,似乎是……   一缕金色的光芒正掠过你我生活的空间,像闪电一样飘然而过,在这瞬间里, 它似乎击中了某种东西。刹那间,一缕青青的烟飘了起来。抬头一看,这虚拟、 飘渺的空间似乎像着了魔似的浑身发着光,不停的闪耀着,色彩红红的就像燃料 着的血液。   我只觉得,这刹那间海市蜃楼般的幻影已经诞生了。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出身的人,如今大都已成为这个社会的中坚。我想,不管 他们的遭遇如何,那个年代出身的人都应该经历过属于自己人生的风风雨雨吧, 都应该有那个时代所共有的成长历程吧。岁月在一天天的流逝。   有时我常常在想,在这样的年月里,那个年代出身的群体里总会有人在进行 梦想的坚持、无用的抗争、毫无回声的呐喊吧。他们在泥泞的沼泽地里不停地挣 扎,在暗淡的夜色里用孤独进行思考与求索,他们四处碰壁后是不是想在暗夜里 偷偷的妥协和退让。对此,我能做的什么,我又能做什么。我想我的思考,我的 文字或许能有助于减轻他们的孤独与落寞。我想让他们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普 通的青年在关注着他们,陪伴着他们。   我们应该明白,中国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概念,是一块极为罕见的土地。但我 们都坚信这块土地所承受的苦难是与它未来的美丽是成正比的,就像凤凰再生似 的。我想我们应该懂得她的历史、明白她的苦难。但我们能在我们那无比辉煌的 历史里寻找到我们所要的支柱吗?    三   在一个只懂得说慌,并且还以说慌为荣的国度里,诚实就是思想。是的,从 某种角度而言的确如此。难道仅诚实就够了吗?我们这代人只能满足于此吗?我 们难道不能往前走?我想,我们应该充当这块土地里的微量元素,用自己的心与 血来浇灌让这块土地,让她的未来呈现自然的风景。   回顾历史,我们有过宗教吗?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宗教,一种面对内心的宗教, 一种犯下错误不管它是微小的还是巨大的都能深深的自我忏悔,不带功利目,纯 粹只是一种心灵的忏悔。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有过宗教,其中之一就是儒教,我只说以没有 提道其他在中国也很有影响的宗教,是因为其他宗教对中国人的思维的形成还找 不出有它这样大的影响,与它相比其它的宗教要不和它起着互助的作用,要不从 大的角度来看可以略去不计。真的不要忘记,它是一个有着二千多年历史的老店, 有"至圣先师孔夫子"、"亚圣孟子"做它的教主。在它存在漫长的历程里,中国无 数的历代统治者和以董仲舒为首的汉儒,以程氏兄弟、朱熹为核心的宋儒对它进 行了大规模的改造。   你我这一代应该明白,这种超大规模的改造对知识分子在精神上的自由与灵 魂上的独立是致命的。可以使得他们及他们的子孙后代一辈子在鬼打墙一样的空 间里打转而无法解脱出来。   真的,我实在无法相信他们当中一个人也没有对"生命存在"的意义进行过关 注、他们难道真的没有过精神的焦灼与灵魂的冒险吗?是的,也许历史是对的。   在这一点上,我和我这代人的确无法否认。是的,中国的传统文化向来只关 心"群体"的声音,而忽略了个体的存在,个体所发出的声音,尤其是发生于内心 "人"的声音。当然"皇帝"这个个体除外,因为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个体,要解开 它关乎整个中国传统文化的密码。   中国难道真的是一个特殊的个体、特殊的国度。你真的会相信在茫茫的金黄 色荒漠中会没有一个人对"人"的生存与命运进行沉思、会没有一个人对不可知的 未来进行孤独的探索、会没有一个人有着求异创造的欲望。   这是一个被蒸镏、被净化、被浓缩的时代,也是一个魔幻丛生的时代。漫漫 的几千年的历史、号称博大精深的文化,不知是否还能给我们在迈进一个新的世 纪时带来一个令人自信的光环?   是啊,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屡经挫折的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懂得为"自己"这 个特殊的个体和他那"集合体的人类"进行忧伤的思索?   马克思曾说过:"与外界完全隔绝是保存旧中国的首要条件,而当这种隔绝 状态在英国的努力之下被暴力所打破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必然是解体的过程,正 如小心保存在密闭棺木里的木乃伊一接触新鲜空气便必然解体一样。"是的,中 国能逃脱这宿命吗?    四   无数过往的人们曾提出过这个梦魇问题:那就是否有某种"东西"可能长期迷 惑或欺骗一个民族,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否,因为这个问题根本是个"伪 问题"。我从不否认--把鱼目混进珍珠,用仿造的赝币混充真正的货币,可以使 少数人受到欺骗;把一场遭到空前失败的战役说成一场辉煌大捷的战役,也可以 使多数人受到蒙蔽,还有诸如此类的一些关于这类事件的谎言,都可以在一定长 的时期内使人信以为真。但是,我要强调的是,在关乎一个民族的生存、未来根 本问题时,暂时的欺骗蒙混,是可能,但要长期使一个民族处于自欺欺人的状态 是完全没有存在的可能。   转瞬之间,五月四日这个日历上普普通通的日期已成为全新世纪的某种象征。 随着这庞然大物的解体,它看似轰轰烈烈的到来。但是,你我可不要忘记这只是 个脆弱、晚产的婴儿。是啊!等得焦急万分的它无奈之下只好通过映红天空的火 把、不停地进行游行示威、焚烧建筑物来快速标明它的出生。   你我可要明白,后代的你我不管有这样或那样的看法,但它的确象征一个全 新的时代。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四只不过是在民族林立的世界里一张 "明确的出生证"就像这全新的名词一样。   在这新曙光到来的前夜,这群潮流中的人物,其大部分都获得了一种全新的 品格。他们的全新为以前中国传统文人所没有的(虽然在后代的你我看来也许是 半新半旧,有着非常深的旧有残余)。在古老的中国里这可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阶 层,极上者的成为所谓的"帝王师"、所谓的万世楷模、贤臣名相,极下者成为卖 卦代写书信的落魄文人、混迹于草莽所谓智囊军师;这是一种官僚与学人混为一 体、很难分离的阶层,上下互为窜通翻天覆地的阶层。   也许后来的人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责难他们,但你我仍然无法否认,这样 的知识结构在那时的中国可是前所未有。说一句毫不夸张的话,我想可以这么说, 这应该是三千年来的中国未曾有过的一件大事,是一件开天劈地的大事。   "也许有人会说: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他们只是用肘臂把他的同伴轻轻一推, 于是唏哩!哗啦!神像垮在地上了"。--在一个晴朗的早晨,连当天中午都不见 血迹了。   也许他们不知道这病菌已把精神生活中的一切器官都已渗透腐蚀掉,这个时 候,或许唯有记忆还保留着以前的精神形态的那死去了的姿态;他已成了一段过 去了的历史,而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过去了的;于是所谓全新的就被抬上来成为 供世人崇拜的智慧之神,岁月就这样毫无痛苦地蜕去了一层枯萎的旧皮。   东西方文化的相互排斥性,再加上以后环境的日趋复杂以及对未来中国的焦 灼使得他们日益分裂,他们要么对传统进行偏离和决裂,要么对传统进行回归与 重新阐述。祖国未来的沉浮使得他们在以后的岁月日益成为对立的阴阳两极,而 且互不相让,难以调和。   我常常在想,难道他们真的不知道、不明白,互为对立的阴阳两极终将会在 一个开放的系统里接通?   是的,我从不想去否认在新文化运动的最初时段里,它的参与者大都比较清 醒地知道他们自己的身份,从内心讲,因为我愿意作这样的假设。我想,那时的 他们至少有一部分不但自愿与权力者相对立,而且还自觉的疏离和力图摆脱以暴 力革命为基础的所谓全新的政治势力。   我从不否认他们留下的文字大都只是一些零星片断杂乱无章的表述,其论断 也是一些临时感发转瞬即忘的空谈,就算有个别富有精神的机智的狂言空论;他 们的确很难在书斋里安静地进行思索或理解的这块土地上所需的最终精髓,尽管 如此,他们仍以慷慨赴难般的热情把这块土地上图腾的虚妄性彻底戳穿了。他们 是在破坏这所谓的"中国社会"; 他们愿意传播"德先生"与"赛先生",尽管时间非常短暂……   他们带来了种种新的信息,尽管大部分都是相互对立与纷繁复杂且令人困惑 难解的,虽然他们常常把外来的文化思想进行粗暴的简化、扭曲,尽管他们还有 这样与那样的问题……   但我想,在这一点上,作为后代的我们应该是可以容忍与包容的,应该是可 以体谅与理解的。这必定不完全是他们的责任,因为他们并没有认识到改造这尘 封已久的土壤是何等的困难、何等的艰辛……   我们在乎的是他们在无意识里开创了互相争鸣、互相容忍且努力去创造一个 开放系统的新纪元。   世纪初的曙光如同那一抹凄丽的彩虹击破了这沉睡已久的天空,"新世纪"这 个新型的名词、舶来的概念随同这惊天动地的洪水来到这片土地。沉睡已久的民 族可否能阻挡这涛天的洪流?我想,恐怕不可能吧?那费尽心机想开万世基业的 洪宪皇帝袁世凯们不也曾试图以中国有"特殊国情"为借口,妄图复辟。阻挡中国 的现代化--西方化的进程,并且还极度自信的认为自己能够左右这个潮流,结果 如何呢?   不管怎样,他们毕竟是英雄主义的一代,尽管在后代看来,也许他们不具有 坚强的胆魂,决斗的意志和团结的力量。虽然他们顶多在表面上看来击败了所有 的对手。   宽容、多元化、自由的讨论……的确是一个社会最为重要的,不可缺少的。 它的可贵不在于它能给强者提供公平有力的环境,而是在于对一个社会的弱势群 体进行保护,好让他们在面临任何风暴时都能发出自己的声音,都能捍卫他们自 己的权利。   在这个处于生死转换的大时代,每一个为之奋斗过的人都是值得后人尊敬的 英雄。都是真正的"新青年"。这群向二十世纪走来的知识分子,激情有余而理智 不足,怀疑一切却时常盲目自信,因为在他们有着非常自卑的情结,但内心却充 满了一种圣化般的使命感;他们愿置身于使古老社会变革解体的漩涡之中,去感 受这一切普世的苦痛,却又不甘沉沦;他们蔑视这块土地上所有的经典教义,亵 渎这一切的神圣而古老之物;他们是沉腐社会前进的原动力;他们是这个社会罕 有的微量元素;他们是……    五   你知道吗?所有的遗忘都是双重的。不管这么回避,你都要面对整体性的遗 忘和对个体的遗忘。但你承受得住这双重的遗忘吗?我想,我做不到。遗忘这封 存于泥土的历史、遗忘这已成云烟的过去,你难道不觉得伤悲、不觉得可耻吗?   人总要面对自己,可不要因为面前的灾难与困苦,而去作出集体的无意识; 可不要让自身的伤疤变成以后可滋夸耀的勋章。人总不能让自己的记忆变成冻僵 的死尸吧,难道你愿意让自己如同鬼魅一样的生存?不管怎样,人总不可活在虚 构的幻影中。   我们所需要的是对生存的冒险,是感于挑战无垠的极限,我们需要的是冲决 罗网的震撼力,我们应该有决死的意志。   法国思想家鲍德里亚曾指出:"对抗是知识分子是最感舒适的一种姿态",这 是毫无疑义,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他又说:"处在边缘是知识分子本真 状态"。是的,最富于精神气质应该是他们。   精神的独立、自由是他们最明显的特征。也是他们区别于其他的层面唯一的 标志。   五四死了,是的。五四早已成为了过去,早已成了尘风中的记忆。我们看到 的只是世纪末的幻影。虚拟中的人们在里面载歌载舞,在里面尽情狂欢。罂粟花 的美丽不正在显示他们无比的娇艳吗?吸食罂粟花的汁剂已成为这个时代的风尚, 已成为他们的唯一的食粮。   你难道不认为"AIDS"的阳性符号已在你我的身体内蔓延。我们这个世界的难 道仅能独创这些焦虑怪奇、童贞似的涂鸦符号,只是一个没有深度的虚拟空间? 在这个所谓现代社会里,难道它的几乎每一件作品都会只有一种叙述性、一种解 释性?是的,我真的不知道。   你我可要明白,要知道精神的独立与自由觉不会主动落在我们身上,它不具 有存储性,更不具有遗传性,它觉不会像遗产一样会主动地传送给自己的子孙, 它的存在全靠你、我、大家,我们这一代的去主动追寻。是的,只有它上升为你 我这一代不可推卸的责任,它才会成为你我生命中的常态,才会成为你、我、大 家乃至于每个社会成员的生活方式。   我们更应该要明白,自由不应成为某种特定阶层所享受的特权,它必须给" 持不同思想者"的自由。惟有这样,自由才会成为真正的自由。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在一个社会里,他的每个成员都不能自由的阐述、 交换彼此的意见,也不能让不同意见进行自由的交锋;也没有进行有普遍的意义 上的选举;他们所要想表达的言论受制于控制极其严厉的制度,他们不能自由的 出版他们自己的作品,他们不能举行集会来申诉他们自己的权利……   那么这个社会就会逐渐灭亡。没有灵魂的社会就会成为一个什么的样子?一 具行尸走肉,一具空壳而已……   你喜欢多数吗?什么是真正的多数?你能明白吗?是的,我曾经喜欢过这个 多数。在经历了这变幻无常的社会,我终于明白了,多数只不过给某种攀登在权 力峰顶上的群体一个借口吧了。我好想还记得有这么一位共产党人说过这么一句 话,对了,他好像是德国的卢森堡吧。是的,我想,我没有记错。   他说:"这种多数是由少数几个强有力的首领,'一些随机应变的骗子、被同 化的弱者、以及尾随在他们的身后的、完全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群众'组成的。 "   我现在真的明白了政治家的言论是极其不可靠的,他们在台面上说的话多半 是为了稳定人心、激励人心而说。但不管他的话多么激动人心,多么令你鼓舞, 这其中必有极大的谎言。可不要管他是多么伟大的政治家,或许身兼别的令人眩 目的头衔,因为权力会腐蚀一切。    六   每当我沉浸在五四的天空里,都会情不自禁把一个和我们从某种角度看来, 有过大致相同经历的国度进行比较。它就是俄罗斯,这可是一个令人惊奇的民族, 一个令人神秘、颤动的国度。当你掠过它那看似无边际的空间和令你如堕云雾的 时间里,你会看到那一望无垠、白雪皑皑的原野和整齐划一的白桦树林。这时, 如果你有胆量敢在冰雪纷飞的寒冬里穿行于那雾松般的森林里,你就会惊叹这暗 褐色与银色并存的世界。   如果你一直在等待这冰雪消融的季节,那么孕育着的力量将是一幅令人震撼 的风景画。   不过那里的天空大多数的时候是湛蓝湛蓝的,雪清爽洁白如同宝石般晶莹闪 烁,它会令你常常在虚幻中沉睡,而不愿在苏醒。   俄罗斯真是一个思想的国度,不管是在延续了三百年的罗曼诺夫的王朝,还 是在斯大林的极权统治下,它的哲人,它的思想者都在不停地捍卫思索与言论的 自由,都在进行着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工作--传递着一个思想者应该坚守的原则, 尽管他们也曾经迷茫过、孤独过……但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一个思想者应该做的事。 是的,我一直坚信,俄罗斯的知识分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具独立思想的一个群体。 莱蒙托夫、别林斯基、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布尔加宁、布罗茨基、索尔 仁尼琴等等一代文学大师、思想者。这灿如群星的伟人是任何一个民族都无法比 拟的。   你能在孤独悲惨的境地里捍卫自己的心灵,捍卫心灵的自由吗,在无助的人 生里你还能坚守住你的原则与理想吗。那时的你多半会强掉这特殊的国情,这特 殊的国度吧。我想,你会为你自己找到妥协、退让的借口。我也知道,遵循这已 经消亡的文化,只不过是你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的手段而已。但是,你可要知道 在中国封建传统思想的势力非常雄厚,它可以使你在形而上的思索里陷入虚玄幻 空的境界,让你无法脱出。这腐烂呛人的气息常常会使你认为它是最好的乳汁。   要知道我们进入的只是虚无飘渺的空间与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到何处去的时 间。的确,让记忆麻醉,让自己生活在梦境里难道不是人生的最佳选择吗?担负 这黑色的重担能让我们不再迷惘吗,烟消云散后的空气难道不是你我最后的归期 吗。     七   当他们意识到这块土地需要变革疗救的时候,它的病菌早已经传播开了;当 他们行动的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荒。一切已是太迟、太晚了,一切的治疗都只会 使病情更加沉重,因为这病菌已经渗透了他灵魂中的骨髓,他何以有战胜这疾病 的力量?   因为疾病渗透于它死朽的灵魂,而现在......   不停的思索使我亢奋不已,这飘逸的思絮还能带我到那里去,那里还有你我 人生的坐标,人生的指针。人活在世上,不可没有指路的启明星。但这样的人生 你我还能维持原状吗?人生中可有两全其美的例子?我想不会有的,是的,人的 一生那有鱼与熊掌得而兼之的事。   但是,你我可要明白长时间孤独、落寞会消磨你我在漫长路途的意志。思想 的追寻真的能让你我找到这新世纪的曙光吗?   我们这一代真的明白自己所要的东西吗?我们这一代准备好了吗?不管是在 任何处境、任何状态都要保持自己独立的思考,都要勇敢的去承担已知和未知的 风险,那怕是自己因此而堕入地狱。我们这一代能做到吗?如果做不到,我真的 是不敢相信已进入新世纪的一代还不敢重走先驱者的历程,不要忘记那只是重复, 而不是超越。难道就这一点都做不到吗?难道他们只会在岸边指点别人的不是, 而不敢将自己融化在时代的潮流并试着掌握航向。   我不会相信我们这一代会这样,我会相信的是,我们这一代有我们要做的东 西,我们这一代会超越所有的前辈,会开创出新的时代。在暗夜的星空里,我们 有我们自己的理想与梦想、有我们自己的指针、有我们自己的标杆。我们这一代 不会纠缠于过去,因为过去只属于已经消失的东西。   我坚信,我们这一代应有那深沉宽阔的胸襟气度;那真诚无私、理性自由的 "爱与真";那豪放如海、冲破枷锁、独立不羁的血液……   我们这一代必定会是这新世纪的曙光,必定会是这新世纪的新青年,我们必 定会是…… 2000年2月15日夜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