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只《白兰鸽》……   作者:小易子   〇   (引子)   2020年4月上旬,美国新冠病毒疫情越来越严重,我所在的学校早已经放假, 全部网课了。上网的时间越来越多,不仅是工作需要,还有网上新闻的吸引力。 尽管读了很多真正专家写的有关这个病毒的科普文章,自己会以谨慎而泰然的态 度面对周围的环境,但是,对于生长在湖北又曾经在武汉工作了十几年的我,一 想那么多的亲朋好友还在家乡经受患难,还是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抑,甚至有点 忌惮、畏怯与害怕。   前几天,一个小小的经历,让我找回了几十年前我非常喜爱的一首歌曲,其 内容描述压抑后自由放飞的欣喜心情。听了几天,欲罢不能,就追究歌曲歌词的 来源,结果大吃一惊,发现歌词的中文翻译与原来的英文相差太大,有的译文句 子甚至还有错误。正好适逢周末,决定将英文歌词在忠实原文的范围内尽量按照 现代诗体及歌词乐曲的“规范”翻译成中文。   这篇短文记录了我的那个周末的心路历程。   下面先行附上我的译文,记叙文后面有详细附注,包括中英文对照,对其他 翻译版本及我的译文的评注,以飨读者。   《白兰鸽》歌词   (小易子 译)   当那朝曦洒向山岗,   这个黑夜正在消亡。   趁这新昼,   新的气息,   我要展翅迎太阳!   早上的晨晖真温馨,   新刈的秸草实芬芳;   上天的呼唤,多么亲切哟——   向我昭示大道金光!   啊, 我是一只白兰鸽,   蓝色天空里飞翔——   啊,我是一只白兰鸽 ;   遨游在峻岭山岗——   谁敢逐我出自由之乡?!   曾经的我,夙遭险衅:   他们将我锁上铁链,   一心想要毁我骨筋——   于今的我,仍感寒颤!   啊, 我是一只白兰鸽,   蓝色天空里飞翔——   啊,我是一只白兰鸽 ;   遨游在峻岭山岗——   谁敢逐我出自由之乡?!   没人敢逐我出自由之乡!!   【重复第一节】   【重复第三节】   一   2020年4月11日,星期六,一觉醒来,已经11点。往窗外望去,蓝天白云, 阳光明媚。想到这几天的连续风风雨雨,没有机会外出,决定今天下午,一定出 去转它个几个小时,将这两天的损失弥补回来!下到一楼,跟房东老头打了个招 呼,然后踱到厨房,喝了杯牛奶,吃了个苹果,再舀出一大碗前几天做的“易” 氏热干面,算作早中二餐合一——得多吃一点,预支下午的长途跋涉转圈之需。   半小时后,回到卧室,查看了一下电子信箱及微信,回复了几个短信及邮件, 再浏览网上新闻。突然发现我最亲密的步行伴侣MP3播放器快没电了,只好将她 连上笔记本补充能量。   下午两点,一切准备完毕,出门了。   二   离我住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的小小公园。平常来这里的人就不多,现在新 冠疫情了,基本上都见不到人。公园呈长方形,它的三边与居民住宅区接壤,一 边挨着个斜坡;一个由三条小径组成的三角形正好镶嵌在这个斜坡上。这三角形 的一边沿着斜坡底部,另外两边汇合在斜坡上端。斜坡面上枯树密布,偶尔的有 些树枝开始显露出绿色,非常的静谧。在这斜坡上兜圈,不仅可以锻炼身体,而 且可以让我的神思与MP3伴侣作心灵的交流。平常我只是周末过来一下,最近病 毒流行,学校关门网课了,只要天气允许,我基本上每天都来这里转它个两小时。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我正在斜坡底漫步,突然觉得有些异常。我停下脚步, 摘下一只耳塞,眼睛朝四周扫去:除了一两只松鼠,其它一切如旧。估计是松鼠 埋怨我打搅了它们,向我做了某种报复。我才不管呢,正要迈步重启散步,两声 分明的“咕咕”鸟叫声从左上方传来。我顺着声音向上望去,只见那些高大的枯 树枝顺着斜坡伸向蔚蓝的天空,那悬浮的朵朵的白云,如雪若絮,荡在碧穹,似 飘而未移,似流而未动,……,我惊呆了。   我凝神屏息,一动未动。突然,“咕咕”声又起。这次,却更加的分明。我 的眼睛即刻按照耳朵的引导,在一片枯树高枝上搜索。又一声“咕咕”,顿时, 我看到了:在一个高高的树枝顶端歇着一只羽毛灰中泛白的小鸟,短短的脖,瘦 长的嘴,背对着一爿白云的边沿。当它再次“咕咕”时,我也以“咕咕"回答。 蓦地,只见它双脚往下一蹬,双翅一抖向外突展,划了一个半圆,向蓝天冲去。 那展开的几乎全白的双翅羽毛,在阳光的映射下,背衬着蓝天,是那么的耀眼。   啊,白兰鸽——我不禁脱口而出!   三   我呆呆地立在老地方,眼睛仍然盯着那鸽子消失方位,整整好大一会。满眼 的都是蓝天、白云、阳光,大脑中某根神经急剧的颤抖,在记忆的大海里寻搜着 什么,…… ……   就是她——歌曲《白兰鸽》!   我立刻拿出手机,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点划。可惜,这里电信信号不强,并 且屏幕上的字幕在强光的照射下看不清楚。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决定马上回到住 处。   四   四点钟左右,我已经找到了《白兰鸽》歌曲若干支。每支歌曲听了几遍,然 后留下苏小明及朱逢博演唱的做进一步细听筛选,以确定将哪一支永久保留在我 的精选歌曲集里。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轮番重复播放苏、朱的演唱。最后决定 将两首全部复制到MP3播放器,但是,在我的精选歌曲里,仅保留苏小明的《白 兰鸽》。   朱的演唱,非常精美,第一流的高音唱腔,词字发音纯正完美。也许过于精 美,对于这首民歌,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听她的演唱,觉得她高高在上,我 们普通大众高不可攀;还有,她的唱速有点偏快。   苏的演唱,极其地道,声音圆润,唱腔柔美,快慢控制的游刃有余,词字发 音不如朱的那么十全十美,却正合民歌的下怀。听她的歌唱,好似读李白的《赠 汪伦》给人的感觉:没有豪华俊美的词句,诗中的每个字词都是下里巴人的口头 语,但是,它们一旦被诗仙组合起来,不仅接地气,而且通天罡。听苏的演唱, 即使我们对音乐一窍不通,也可以随她的歌声自发的跟随,真正的民歌歌唱大家!   不用说了,我继续听苏小明的《白兰鸽》,起码一个多小时。   七点多了,肚子饿了,得吃晚饭了。   五   九点了,晚餐、洗刷完毕。又查了一会电子邮件及微信,然后继续回到我的 《白兰鸽》世界。   回到网上,又找到一个朱逢博演唱的另外一个版本:先英文后中文。我的兴 趣一下子又高昂起来:二、三十年前,我已经知道《白兰鸽》源于一首英文歌曲, 也听过朱的英文演唱;可是那个时候,对这个英语歌词一点也听不懂、一点兴趣 也没有。现在,我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年,可以试着考察欣赏一下这些公认为语言 天才的歌唱家的外语模仿是如何的地道了。   我立刻在网上找到歌词的英文版,对照朱的演唱一字一句的跟进。结果与我 的预测大致相符:她的英语单词发音,非常地道、准确;但是依着她的歌词句子 的演唱一听,就有了生硬的感觉。嗨,将这英文中文两个版本的演唱拼合在一起, 大大降低了我们歌唱家的真实水平。对这点,我却没有丝毫的惊奇。   可是,可是,使我大大吃惊的是:中英文歌词内容严重不相符合——很多中 文词句与英文的词义相差十万八千里!   看来,今晚有事可做了——得追本溯源地将《白兰鸽》好好查一下。   六   整整花了三个多小时,将网上有关《白兰鸽》的来源翻了个底朝天。   原来,《白兰鸽》是荷兰歌手及词作家乔治?贝克 ( George Baker,原名 Johnannes Hans Bouwens )创作的,名字叫做Paloma Blanca (西班牙语,白 兰鸽;又称Una Paloma Blanca, 一只白兰鸽;歌词内容是用英语写的)。1975 年由乔治?贝克精唱团推出,一下子风行欧美,名列几个国家音乐排行榜榜首。   如果说苏小明的《白兰鸽》比较接地气的话,那么,乔治?贝克精唱团的 《白兰鸽》则完全扎根于广大的草根民众了,像在酒吧里的随性而唱、街头的依 景而发,歌声是那么的自然,直接沁入你的内心世界!你看:一只小小的白兰鸽, 一直被关押在黑暗里,受尽了磨难,突然的一天早上,获得了解放,顿时,展翅 冲向天空,在蓝天白云里依性恣意翱翔,尽兴享受自由的时光,情不自禁地放开 歌喉歌唱自己来之不易的自由!   是啊,现在的我,还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受着这新冠病毒的围困,被关在 宅子里,……,哪天,我们才能像这只白兰鸽一样,自由的外出、自由的往来?!   我挑选了乔治?贝克精唱团的两个《白兰鸽》版本及其他歌手两个演唱视频, 重复循环,一遍又一遍地听,……   听着听着,觉得几个版本歌词之间有一点微妙的差别。仔细对照一看,不禁 莞尔一笑:一个用了 new-mown(新刈的),另一个则是 new-born (新生的); 更搞笑的是,即使乔治?贝克精唱团的两个前后不同时期的版本,一个是 new-mown;另一个字幕是 new-born ,但是唱出来的却好像都是 new-mown。我 将歌词仔仔细细读了三遍,觉得根据歌词意境应该是 new-mown (见下面我的翻 译附注分析), 但是听某个演唱,好像唱的又是 new-born!   还有,一个版本用了两个 once (多义词,句中意思是“曾经”),另一个 用了一个 once 一个 for (多义词,句中意思是“为着,因为”)。通读歌词, 觉得应该用一个 once 一个 for 更加符合歌曲描绘的情景 (尽管二者都符合英 语语法)。有趣的是,有一个版本用了两个 once ,第二个 once 唱的好像 是 for!   学过英语的都知道,mown 与 born, 还有 once 与 for,它们发音,非常 容易区分。但是在歌曲演唱中,由于速度很快及背景声音,非常难以区别,何况, 英语还不是我的母语,这样使得我的判断不敢百分之百肯定。   这对喜欢精益求精还时不时钻牛角尖的我,对这么一首喜欢的歌曲,一定得 弄清楚!   再回到互联网,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浏览了好几十个英文网络页面,细读了 十几页的资料,结果,统计出这两个版本的比例大致是 6:4 ,没有一个版本占 绝对的上风。看来,只能通过分析演唱中的发音来判断,这对于英语不是母语的 我,是绝无可能的。   这可怎么办?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肯定会可以帮一下忙。不过,这得要 等到明天。   毕竟,现在已经凌晨3点了!屈指一算,今天花了整整八个小时在《白兰鸽》 上面!该睡觉了!!   七   2020年4月12日,星期天。一睁开眼,又是上午上午11点。我一股溜地从床 上跳下来,边穿衣边打开电脑,即刻回到了凌晨丢下的那几首英文歌曲《白兰鸽》 ——我现在幻想着用自己清新的大脑及耳朵来解答昨夜的疑难问题。   半小时过去了,毫无进展!   看来,只好找他——我的房东——罗老头出山了。   罗老头今年八十来岁,早年在工厂企业工作过,最近二三十年赋闲独居在家。 平常罗老头不是在他的院子里种种菜,就是开着他的一辆老掉牙的工具车到左右 邻居、远近亲朋好友家里修修补补,不论什么水管电器电脑还是机械炉灶,总可 以被他折腾的起死回生。他从不收取任何费用,但是难以拒绝亲友的食物回报, 几十年来,基本上他除了每个星期做三次早餐外,其它的都不用自己代劳。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地地道道的新英格兰美国人,高中只读了一两 个月就逃学了,英语“普通话”也说的不标准。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与他的交 流一直有一点不那么顺利,当然啦,他抱怨我的口音,这点,我没法否认。但是, 我与另外一个曾当个老师的房客老头的交流,却非常顺通;还有,我女儿的男朋 友,一个也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第一次与他谈话时,竟然也咯嘣了两次,后来 私下说这老头的发音有点不一样。   不管怎样,今天得找他切磋切磋《白兰鸽》。   这时,我突然想起某篇文章说的,随着年纪的增大,人的耳朵的听力会急剧 的衰退。我顿时楞了一下:既然我都不能分辨,这个年长我二十好几的老罗头, 就可能听不到什么细微的声响差别了。这不,现在楼下客厅里,老头正在看电视, 电视里的声音,我这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犹豫片刻,决定先上网调研一下再说。一刻钟过去了,我松了一口气:原 来是人的听力的高频部分随着年纪的增长会急剧的下降消失,不过呢,因为人类 的自然语言到不了那些高频,所以语言分辨听力大致不受什么影响。   八   我简单的盥洗了一下,来到厨房,将昨天剩下的“易”氏面条及剩菜一扫而 光,外加两个鸡蛋——这可是平常满满两顿的份量啊!现在,我可不是贫嘴贪吃, 而是有意为之:一是为弥补昨夜的消耗;二是想到了早上眼睛刚刚睁开时突然涌 出的一个计划,得提前供应能量!   碗筷收拾完毕,我来到客厅,发现罗老头正玩着一个计算机游戏,电视里放 着什么乡村音乐,空空的午餐碟子放在一边。   “早上好,老罗!”   “去你的蛋蛋!现在都快一点了,还TMD的早上!”老头回嘴道。   “对我来说,一点没错!这不,我刚刚吃完早点呢!”我也当仁不让地顶了 回去。   “昨晚,不,今天凌晨,我发现你房间还亮着灯。我想你小子肯定不是在和 你的老婆聊天,而是与哪个女朋友骂俏吧?!”   “您老真是神仙,说中了!俺突然在网上找到了失踪二十多年的情人!” 我顺着他答道。   “你现在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喜事?恭贺新喜!你这个混小子!”   “ 当然啦。她有个美丽的西班牙名字;并且英语说得及其流利。她想与你 用英语对话,来证明她的英语水平比你还好!她现在就在我的房间里等着呢。” 我半开玩笑,脸上开始泛起正儿八经的表情。   “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东东?”   我将我凌晨的英文歌曲《白兰鸽》探索结果及疑问向他和盘托出,还揶揄地 说道要测试他的英语到底比我的厉害多少。   他一听《白兰鸽》的名字,立时乐了,嘴上马上哼起她的调子,转了一下身 子,双手在计算机键盘鼠标捣鼓起来,几秒钟,屏幕上出现一溜的带有《白兰鸽》 字样的歌曲清单。   “《白兰鸽》!哈哈,老夫哼了几十年!看看下面中是哪一首将你小子勾的 神魂颠倒?!”他头也不抬,咯咯的哼道。   “你的这个计算机上的喇叭比你还老,哪配得上我的年轻情人!到我的房间 去,俺的扬声器可是博士(Bose)品牌,买了不到两年。”   我们来到楼上我的房间,一起聆听分析讨论了大概一个小时,结果,验证了 我的全部猜测。在某几个演唱里,罗老头也不能百分之百地断定到底是 mown 还 是 born,是 once 还是 for,最后,他使出了杀手锏——用唇读的方式,解决 了疑问 (唇读就是根据口唇的形状来判断发音)。   “他奶奶的!”老头指着一两个演唱视频狠狠地叫道,“怎么能唱 born 呢?!明明是 “割”( mown )下的(干)草,要用 “mown" 啊!"   我说,肯定是哪个神经病诗人,觉得用 "born" 更加吸人耳朵眼球,故意这 么捣腾的;尽管这里用 “mown" 更加合理,但是,根据我读的一些大诗人写的 东东,在英语诗里,有时候他们故意别具一格标新立异,这样使别人读起来更加 富有诗意,顺便还卖弄一下自己的学问什么的。   我估计,老头没有想到,我的英语发音这么差,竟然还读了那些连美国鬼子 都很少读的英语诗作,还反过来朝他炫耀炫耀。   他望了我一眼,楞了一下,“去他的什么狗屁诗人!好好地跟你的情人亲热 亲热吧!”,他起来转身下楼去了。   “谢谢,非常感谢你的帮助——特别是唇读!要不,我没法真心实意地与她 亲热了!”我朝他的背影喊道。   九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实施我今天早上起床时脑袋瓜子里突然冒出的想法 了——将这首歌词尽量依照歌曲的韵律、英诗的原意及诗体翻译成相应的中文歌 词。   首先,上网查找寻探,看看有没有除了苏、朱演唱的中文歌词以外的翻译版。 如果有,翻译到位,我就正好借口放弃,对着好译本,学习一下中英文诗作,顺 便给自己放假,过一个轻松的周末。   在谷歌及百度上折腾了一两个小时,经过浏览、筛选、确认数以百计的页面, 终于认定三个流行的中文译本。最早的是苏、朱演唱的版本,译文与原文的词义 相差太大。另外还有薛范、芜笳的翻译。仔细读了这二位的译本,感觉二者还是 过于迁就歌曲且太随意发挥,对某些英文句子理解不到位,有的甚至有明显的败 笔(见下面我的译文评注)。看来,老夫我得亲自上场操刀弄笔,今晚又得熬夜 了。   十   大凡诗词的翻译,译文要在紧跟原诗的大意上,尽量符合她的字数、节奏、 韵律等条条框框要求。而歌词的翻译,则附带了更多的限制条件。一想到这里, 我又不禁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不过,犹豫片刻,决定不试一下,怎么对 得起自己的丹丹红心一颗?并且,考虑到最近几年自己也读了不少中英文诗词; 还有,十几年前,来美不久还是研究生的时候,就曾胆大妄为地与土生土长的美 国研究生一起上了一门高级英语写作课,在一篇习作里,将莎士比亚的一首十四 行诗非常巧妙地融入其中,那写作老师是怎样的夸赞我这个来自中国的工科生。 这样一想,立刻感觉到身体里的满满的正能量。   不过,根据自己读诗的浅薄经验知道,一首真正的好诗,很少是作者苦心积 虑搜索枯肠殚精竭力费时拼缀而成的;没有灵感,肯定无法下笔。至于诗词的翻 译,译者最好在开始翻译之前探索挖掘出这种灵感,然后感受模拟这种灵感经历。   想到这里,我将两个版本的《白兰鸽》英语歌词细细地读了半个小时,将不 同歌手及演出团演唱的中英文《白兰鸽》歌曲复制到我的MP3播放器上。准备趁 着外面的绝好天气,回到那个公园,转圈几个小时,去探寻《白兰鸽》灵感。   十一   晚上九点,回到计算机前,选择确定了一个英文歌词版本,读了五遍,对几 个多义单词及词组,在两个通用的英语词典上仔细地考证,根据不同含义的解释 及例子,来确定这些单词及词组在歌词里的真正涵义。   十点,打开文本编辑器,进入中文输入状态。   十一点,第一个中译本完成。将她对着英文原句的音节数,来修改中文句子, 保证中文的对应句子的字数与原文的音节数必须相符,最多相差一个。   十二点,带上耳机,播放乔治?贝克精唱团演唱《白兰鸽》时的带有英文字 幕的视频,心里跟着英语音节哼着对应的中文词句,一字一句,以乐曲为背景参 照系来考量这些中文字句是否相符合。……,一个漫长漫长的过程……, 不时 地停下来,不时地修正字词、句子、甚至整个诗节。   凌晨两点,修改完毕。休息了十分钟。   然后,重新播放,用中文随着乐曲低声哼唱。有点不妙:在第四节第三句里, 有个中文字的发音是个长长的阳平鼻韵母,而它对应的则是一处柔软的乐曲过度 位置,将它唱出来,有点佶屈聱牙。试着替换了其它几个字,均不理想;重新改 写整个句子,仍然不理想——一咬牙,只好将这一整个诗节共四句全部重写。重 播视频,对照哼唱两次,感觉不错!   凌晨三点,太累了,上床休息。   十二   2020年4月13日,星期一。迷迷糊糊的醒来了,一看时间,七点。一想到今 天无课,也没有网上会议,翻身继续睡觉。   十点钟,完全清醒了,快速穿上衣服,打开计算机,《白兰鸽》乐曲一下子 回旋在耳朵中。当我的眼睛一触到英文歌词的第一段时,几行中文一下子跳在我 的脑海里。我等不及打开文本编辑器,拿笔在一张纸上快速地记录下来。   仅仅一分钟不到,歌词的第一节,共五行,一蹴即刻翻译完毕!我迫不及待 地将她与凌晨完毕的译文第一节相对比,发现这个译文竟然更好!   我立刻想到了花了大量时间的还是不十分满意的第四节,强迫自己快速地切 换到英文歌词第四节,试着想借现在这个灵感,找到一个完美的译文!可是,可 是,满脑海里都是音乐乐曲及英文歌词,哪里还有半个中文字的影子?!   得,就此作罢了——罢!   毕竟自己尽了力,已经折腾出了一个过得去的译文。再说自己也江郎才尽, 花不起更多的时间了。   十三   接下来的两天备课及网课。到了星期四,无课,自己也缓过劲来了,将译文 整理入档,默默读了几遍,然后对着《白兰鸽》英文歌曲哼了一会。结果发现, 第一节那句“这个黑夜正在消亡”中的“在”于唱曲中有点多余,但是如果把它 拿掉,将这个歌词当做现代诗读起来,又有一点与第一句不那么合拍。还有,第 三节最后一句“谁敢逐我出自由之乡”,如果改成“谁敢逐我出这自由乡”,朗 读起来将更加流畅一点,但是在唱曲中,有没有原句那么合拍!   嗨,就这么又折腾“推敲”了几个小时,……。   突然,想起了苦吟诗人贾岛在《寻隐者不遇》中的实打实的“推”与“敲” 及苦思冥想后选了一个弄巧成拙的结果(这里掇取朱光潜先生的有关诗词意境的 结论), 决定放弃更改,保持原貌。   是啊,现在正是疫情泛滥逞凶之时,自己何必这样绞尽脑汁将精力浪费在这 些“知乎者也”上呢?对!就此打住、搁笔。让我们在这新冠疫情的时刻,保持 信心,展望未来!正如《白兰鸽》第一节唱到的:   当那朝曦洒向山岗,   这个黑夜正在消亡。   趁这新昼,   新的气息,   我要展翅迎太阳!   附注一   《白兰鸽》歌词: 英文-中文 对照   “Una Paloma Blanca” by George Baker   乔治?贝克 (词、曲)   《白兰鸽》(小易子 译)   When the sun shines on the mountain   当那朝曦洒向山岗,   And the night is on the run   这个黑夜正在消亡。   It's a new day.   趁这新昼,   It's a new way   新的气息,   And I fly up to the sun   我要展翅迎太阳!   I can feel the morning sunlight   早上的晨晖真温馨,   I can smell the new-mown hay   新刈的秸草实芬芳;   I can hear God's voice is calling   上天的呼唤-多么亲切哟——   For my golden sky light way   向我昭示大道金光!   【注:有些版本,new-mown用的是new-born;God's voice is用的是God's voices。】   Una paloma blanca   啊, 我是一只白兰鸽,   I'm just a bird in the sky   蓝色天空里飞翔——   Una paloma blanca   啊,我是一只白兰鸽 ;   Over the mountains I fly   遨游在峻岭山岗——   No one can take my freedom away   谁敢逐我出自由之乡?!   Once I had my share of losing   曾经的我,夙遭险衅:   For they locked me on a chain   他们将我锁上铁链,   Yes they tried to break my power   一心想要毁我骨筋——   Oh I still can feel the pain   于今的我,仍感寒颤!   【注:有些版本,for 用的是once。】   Una paloma blanca   啊, 我是一只白兰鸽,   I'm just a bird in the sky   蓝色天空里飞翔——   Una paloma blanca   啊,我是一只白兰鸽 ;   Over the mountains I fly   遨游在峻岭山岗——   No one can take my freedom away   谁敢逐我出自由之乡?!   Yes no one can take my freedom away   没人敢逐我出自由之乡!!   【重复第一节】   【重复第三节】   附注二   《白兰鸽》歌词: 英文及三个中文译本 对照   “Una Paloma Blanca” by George Baker   乔治?贝克 (词、曲)   小易子 译 (第一行)   芜笳 译配 (第二行)   薛范 译配 (第三行)   【评注:在绝大多数的中文翻译中,都将Goerge Baker Selection 翻译成 乔治?贝克选本(演唱团),这是对selection的生硬翻译。其实翻译成“精唱团” 即可达意。】   When the sun shines on the mountain   当那朝曦洒向山岗,   当那太阳照在山岗   当那朝阳升到山上   And the night is on the run   这个黑夜正在消亡。   黑夜正在去他乡   黑夜逃亡 东方亮   It's a new day   趁这新昼,   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   It's a new way   新的气息,   新的生活   新的道路   And I fly up to the sun   我要展翅迎太阳!   我要飞向那太阳   飞上蓝天迎太阳   【评注:用“朝曦洒向”避免了另外两个译文中隐含的矛盾:太阳照在山岗 /升到山上,那么黑夜已经消失了--而不是正在消失;并且,一个”洒“字更加 主动,更加符合整个诗意。用“展翅迎”更加突出了白兰鸽刚刚解放的欣喜心 情。】   I can feel the morning sunlight   早上的晨晖真温馨,   早晨阳光多么舒畅   我已看到灿烂曙光   I can smell the new-mown hay   新刈的秸草实芬芳;   新鲜青草吐芬芳   我已闻到甘草香   I can hear God's voice is calling   上天的呼唤-多么亲切哟——   我能听到上帝呼唤   我也听到上天召唤   For my golden sky light way   向我昭示大道金光!   条条道路闪金光   金色前程多辉煌   【评注:芜、薛的译文对原文中的"hay"的理解有误。这个hay词义非常窄, 指干草,不是二者认为的grass,虽然hay与grass在中文里都翻译成“草”。最 后两句话,二者的译文都没有将原文的含义表达清楚 (及对最后一句中的for理 解不到位)。另外,其中一个译者将这个for误写成from。】   Una paloma blanca   啊, 我是一只白兰鸽,   那是一只白兰鸽   哦 我是一只白兰鸽   I'm just a bird in the sky   蓝色天空里飞翔——   我像小鸟在飞翔   爱在那蓝天翱翔   Una paloma blanca   啊,我是一只白兰鸽 ,   那是一只白兰鸽   哦 我是一只白兰鸽   Over the mountain I fly   遨游在峻岭山岗——   飞过那座座山岗   遨游在丘岭山岗   No one can take my freedom away   谁敢逐我出自由之乡?!   没人能够阻挡我飞翔   决不放弃 对自由向往   【评注:用“啊”更准确:欣喜下的情感宣泄;另外,也需要这个字来填补 原文的音节数。最后一句话的freedom是点睛之词,所以必须用对应的中文“自 由”二字;又因为受字数的限制,用反问加标点符号译出。】   Once I had my share of losing   曾经的我,夙遭衅险:   曾经我呀饱经风霜   他们曾经抓我翅膀   For they locked me on a chain   他们将我锁上铁链,   他们把我锁链上   把我锁在铁链上   Yes, they tried to break my power   一心想要毁我骨筋——   他们企图毁我力量   想要摧毁我的力量   Oh I still can feel the pain   于今的我,仍感寒颤!   至今感到在受伤   心中创伤不能忘   【评注:这一节非常重要——说明了白兰鸽为什么这么欣喜。原文的前三句 用的是过去式,最后一句是现在式。所以,在译文中,必须将它们对比表现出来 ——将第一句及最后一句各自拆成两个半句,每个半句,四个字;并且,在开头 用“曾经”与“于今”相照应。另外,中文诗词,如果一个诗节是四句话,往往 是前后两句各自组成一个诗意单元;这里,在原文中,却是前三句组成一个单元。 为了避免误解,在译文中的第三句用了一个破折号来区分。】   Una paloma blanca   啊, 我是一只白兰鸽,   那是一只白兰鸽   哦 我是一只白兰鸽   I'm just a bird in the sky   蓝色天空里飞翔——   我像小鸟在飞翔   爱在那蓝天翱翔   Una paloma blanca   啊,我是一只白兰鸽 ;   那是一只白兰鸽   哦 我是一只白兰鸽   Over the mountain I fly   遨游在峻岭山岗——   飞过那座座山岗   遨游在丘岭山岗   No one can take my freedom away   谁敢逐我出自由之乡?!   没人能够阻挡我飞翔   决不放弃 对自由向往   Yes no one can take my freedom away   没人敢逐我出自由之乡!!   没有人能够阻挡我飞翔   我决不放弃 对自由向往   【重复第一节】   【重复第三节】   附注三   苏小明、朱逢博演唱的《白兰鸽》中文歌词:   当那曙光渐渐明朗   这是一个新希望   一年之际在于春天   一天之际在于晨   它享受了晨间阳光   尝到新鲜的空气   它见到了白云欢腾   蓝色天空真灿烂   哦它是一只白兰鸽   爱在那长空飞行   哦它是一只白兰鸽   遨游那丘陵山岗   在白云下面在自由飞翔   它有洁白丰盛羽毛   它有骄健的身体   它要结同快乐伙伴   共同享受这天地   哦它是一只白兰鸽   爱在那长空飞行   哦它是一只白兰鸽   遨游那丘陵山岗   在白云下面在自由飞翔   哦......   【评注:这是最早的中文译本,与原英文歌词相差太大。其实那个时候,懂 英文的人的英语水平比往后的人的水平更高;还有,“译者”的语言修炼很到位。 估计,在那个时候,如果歌词按照原文翻译出来,因为其内容过于“出轨”,可 能无法公开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