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孩子
　　□许星


　　月牙儿升起来了，思念也生起来了。弯弯扭扭的河畔，遗姑又想妈妈了…… 
　　遗姑的妈妈去哪儿了呢？有的说她死了，有人说她还活着（在很远很远的地
方活着）。可遗姑的心里却明白：妈妈是死了。妈妈是被爸爸逼死的！那年，他
才四岁。妈妈在爸爸的拳头下，跳河死的（就是遗姑眼前的这条河）。当村里邻
人把妈妈打捞起来时，妈妈最后的一句话，就是：“我苦了孩子！”妈妈的手咽
气时还搂着遗姑（妈妈的手颤抖得多么剧烈呀）。可狠心的爸爸却说：“死得好，
这个破鞋！”（什么是“破鞋”呀？遗姑不明白） 
　　后来，听人说：原来妈妈在在跟爸爸结婚前，曾和邻村的一位叔叔相好过。
妈妈和爸爸结婚后，因为妈妈偶尔和那位叔叔说过话。于是，被爸爸拳打脚踢，
说妈妈不是好东西。…… 
　　不久，妈妈生遗姑了，可爸爸说那不是他的亲骨肉（遗姑的长像确实不象爸
爸呀）。妈妈只好把眼泪往肚子里流，妈妈只好忍受爸爸的毒打。（但妈妈的心
里明白：遗姑的妈妈是个清白人）。 
　　……一次，爸爸外出做木工手艺，半年多才回家。那夜，妈妈对爸爸格外殷
勤（妈妈怕的是爸爸疑东疑西呀），然而，爸爸却说，妈妈是做贼人心虚……。
妈妈茫然了，只搂着遗姑哭，最后被迫在审问中（爸爸是家里的最高法官呀），
妈妈和遗姑为爸爸下跪求情，但还是没能幸免爸爸的拳脚和棍棒！这一夜……妈
妈不见了，直到天明才发觉，妈妈跳进村边的下河了。（妈妈不是“破鞋”！遗
姑明白了） 
　　从此，遗姑又走了妈妈的路。爸爸棍棒和众野妈子的辱骂成了遗姑的仇人。
不给遗姑好饭吃，不给遗姑好衣穿；遗姑都整十二岁了，还没有上过学校（遗姑
多么羡慕别的孩子呀），但遗姑只有梦里去想去自我安慰了。放牛、煮饭、挑水；
耕田打耙……做重活——遗姑成了生前的妈妈。（但遗姑是多么希望可恶的爸爸
快些死呀）。好心的叔叔和村里邻人向政府揭发了爸爸的罪行，可遗姑的爸爸却
只请人写了一份“检讨”就没事了。遗姑的眼泪也只好往肚子里流。（遗姑是不
能改变爸爸的。他知道） 
　　遗姑多么想妈妈呀！可妈妈只有梦里去亲他抱他了。遗姑把妈妈托给的梦，
带到妈妈的坟上诉说；遗姑把自己的心里话，带到村边的小河畔诉说（弯弯曲曲
的小河哟，能带去遗姑的忧愁和思念么？能带去苦命的孩子的一点儿心愿么） 
　　月牙儿越升越高了，倒映在水面上涟涟的影儿，多象一只颤悠悠的小船儿哟！
遗姑想妈妈要是还在，定然和她一起去远方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寻找遗姑
和妈妈的快乐，寻找属于遗姑和妈妈脚下的路） 
　　——遗姑要读书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