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蓝色书桌   雨打风吹去/文   秀英今天提前下了班,她要看看儿子。两年来,她绝大部分日子早出晚归, 在工厂里忙活挣钱,对儿子管的少。前几天,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儿子数学八 十几分,语文只有七十几分,让她很烦躁。她不想儿子长大了没出息,像她和他 的爸爸一样吃没文化的亏。   离家还有一点远,她就看到儿子了。儿子在路旁的一棵树下站着,手里拉着 一根细树枝,一动也不动。“傲子,傲子。”秀英使劲地喊儿子,因为白天和儿 子共处的时间少,有点一段时间没见着突然遇见的感觉,一股浓烈的情感涌上心 头,有激动,有爱意,也有愧疚。刚听到喊声,儿子身子抖动了一下,但马上又 一动不动了。秀英走近儿子,拉了拉儿子的胳膊,问:“傲子,你咋了?怎么不 答应妈妈啊?”儿子看到妈妈走近了,才转过脸来,小声地说:“文子说了,我 被定住了,是不能动的,除非得到他的允许。”文子比傲子大一岁,住的离傲子 家不远。秀英听了,一股血直往脑门上涌:“走,找文子去,他怎么能这样欺负 你呢?”傲子非常怕文子,不愿妈妈去教训文子,无奈妈妈的劲太大,被妈妈拖 着被动地往前走。秀英拉着儿子闯进了文子家,文子正和妹妹做游戏玩的高兴呢。 看到傲子妈,文子立马慌了,想赶紧溜掉。好在秀英身体健壮,朝文子溜的那边 跨了一大步,伸长胳膊一把拽住了文子。   “说,你是不是欺负我家傲子了?”秀英气愤地问文子。“哇”的一声,文 子夸张地哭了。听到哭声,正在打牌的文子的妈妈从后屋走了出来。看到前屋的 情形,她很快明白了,不冷不热地说:“孩子们打打闹闹,你个大人瞎掺合什么 呀。”秀英听了,知道有理也辩不清了,放了文子,无奈地和儿子回了家。   母子俩回了家,秀英独自生着闷气,傲子知道妈妈心里不好受,独自躲到房 里看电视去了。过了一会,门口响起了车子的吼声,秀英知道大鹏回来了。大鹏 在市区的一个建材市场给人送货物,每天五六点钟到家。看到老公回来了,秀英 像个孩子似地给他说了刚才的事情。大鹏一边听着,一边忙着烧火做饭。以前, 秀英上班去的早,下班回来的晚,都是大鹏晚上回来做饭。工厂伙食差,秀英下 班回来后,就把父子俩吃的剩饭剩菜一扫而光。吃饭时,大鹏经常睡着了,有时 被秀英的声音吵醒了,望着空空的菜碗,嘀咕一声:“你咋吃怎多?比我们两人 吃的还要多。”秀英回敬道:“工作很累,不吃哪来的力气?好多人干了几个月 受不了都辞职了,我能挺下来就不错了,你那点钱又养活不了全家。”大鹏听了, 也不和她争执,翻个身,很快又睡着了。   秀英说完后,一肚子的气消去了一些,心里舒服一点了。大鹏听完后,说道: “文子那小子很闹气,他妈妈又惯着他,我们都不在家,傲子又没有多的玩伴, 你说怎么搞?”秀英沉默了,她了解她的男人是个温和的人,不是个很有主见的 人。她想起了华姐,华姐比她大十来岁,和她一个地儿的人。华姐嫁给了一个当 时的民办教师,后来这个教师转成了公办教师,并调到城区中学去了。因为这所 中学的教学质量还不错,附近一些农村的孩子纷纷转到这所中学读书了。父母把 孩子放到外边读书,终究不放心,宁愿花点钱,托人去照顾和监督孩子,于是学 校周围专门管学生吃住的产业应运而生。华姐跟随老公进了城,却一直没有工作。 华姐作为老师的家属,专门照管一些孩子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于是华姐收了十 几个学生,给这些学生做饭洗衣,她老公则帮着检查下孩子们的作业。想到这里, 她想把儿子转到城区小学就读,生活上就托付给华姐。秀英将儿子转学的想法给 大鹏说了,大鹏正在专注炒菜,菜在热油锅里发出滋滋滋的响声,对老婆的话知 道了个大概,心不在焉地应道:“你先跟华姐说说看,看每个月得交多少钱。” 秀英说:“她和我一个村的,难道会比别的孩子多收不成?过年的时候她回娘家 我们聊天时,她说每个孩子收的是三百元。”大棚听了三百元的数目,心里像被 蜜蜂蛰了一下,痛了一下后又有点紧张,他瞟了眼老婆,老婆倒显得坦然而坚定, 见此,他赶紧平静了心情,说:“年初我们计划攒五千元的就要泡汤了。”秀英 说:“攒钱的事慢慢来,孩子的学习不能耽误了。”   等到星期六,秀英又请了天假,她带着孩子到华姐家去了。到了华姐家,华 姐正在洗衣服,洗衣机发出像机器一样的轰鸣声,屋旁的阴沟里溢满了冒着洗衣 粉泡泡的污水。看到秀英来,华姐热情笑着说:“阿英,稀客啊,常叫你来玩, 今天总算来了,这是傲子吧,长这么高了。”秀英对傲子说:“快叫华伯伯。” 傲子怯怯地叫了一声,华姐应了声后就拉着秀英说话去了,两个女人像有多少年 没碰到一样,不知道有多少话等着她们去讲呢。傲子看着她们热烈地讲着话,他 无事可做,就跑到楼上自个玩去了。秀英等到华姐说话劲头平缓一点了,就将来 此的意头说了。华姐听了说:“好呀,小学离这里不远,几分钟就走到了。你江 哥还认识那边的校长呢,让他去说一说,没问题的,傲子在我这住着你放心,楼 上住的是中学生,他们比傲子大,我不会让傲子和他们一起住的,就让傲子睡我 房里,你江哥在楼上睡,每晚督促孩子们睡觉。”秀英听了,心情好不舒畅,不 住地说:“谢谢,谢谢。”华姐说:“你们这帮丫头我看着长大的,我最喜欢你 了,你心眼好,比其他的人实诚。”两人又说了会话,秀英说要走了,华姐要留 母子俩吃饭,秀英说:“我经常不在家,今天想买点菜,烧顿饭给他们父子俩 吃。”华姐听说,也就不再挽留了。   虽然这所中学只在城郊,但傲子到城里很少,看着街上的车辆和人们,傲子 仍觉得新鲜。看着孩子们在冰柜里挑选花花绿绿的雪糕,傲子的脚步挪不动了。 秀英心中想着事,没有注意孩子,只是觉得拉孩子的手很吃力了,才看到傲子的 一双眼睛定在冰柜上了。秀英的心绪像被什么撩拨了一下,觉得对不住孩子,她 调转头,和傲子一起来到冰柜旁。“你想吃什么就挑什么。”秀英充满爱意地看 着孩子,说道。傲子挑了颗像尖尖帽子似的冰淇淋,满意地走了。到了菜场,秀 英买了几样小菜,割了点肉,准备回家。临走,她问傲子:“你想吃什么呀?妈 今天满足一次你。”傲子听了,想也没想就说:“大虾子。”爸爸有次带他在外 面吃了次饭,饭桌上的人除了爸爸他都不认识,现在也没什么印象了,但有盆油 闷大虾却给他留下了难忘的印象,那味道真的棒极了,有次在梦中他才又一次吃 上了油闷大虾。秀英听了,转到卖虾的地方,一问,近十元一斤。她觉得太贵, 想走,又怕伤了孩子的心,勉强说称半斤。卖虾地嘀咕着,半斤没几条虾子呢。   回家路上,秀英给大鹏打电话,让他没事早点回家,今天她做饭给他们吃呢。 大鹏在电话那端嗯嗯着,挂了电话。秀英和大鹏就这样,有事就说事,事说完了 电话就挂了,他们不知煲电话是咋回事呢。到家后,秀英让大鹏去做作业,她开 始理菜。菜理完后,秀英伸了伸有些酸胀的腰,才发现后面锅里堆了一满锅的碗。 平时,她和大鹏又忙又累,吃完饭后,就把碗往后面锅里一扔,都懒得洗碗,每 次吃饭,就拿橱柜的碗吃,直到橱柜的碗拿完了。再吃饭时,就从堆了一满锅碗 的后面锅里拿碗,谁吃饭,谁就洗自己吃饭的那个碗。看了那堆得高高的碗,她 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如果外面的人看见了,不数落她才怪呢。她赶紧烧了半锅水, 将碗一个一个地洗了,一摞摞地搬到橱柜里。秀英刚洗完碗,傲子叫嚷着要出去 玩。秀英问:“作业做完了没有。”傲子回答:“除了一个不会做的题目,别的 都做完了。”秀英叮咛着:“少玩一会,你爸今天回来的早,你爸回来后那个不 会做的题目问他。”傲子说声“好咧”,飞快地跑外边去了。秀英那时初中只读 了一年就下学了,傲子读一二年级时,秀英还能辅导他的作业,到三年级,秀英 就有些吃力了,干脆让大鹏检查傲子的作业了。偶尔,秀英也检查一下,主要看 字写得端不端正。如果字迹潦草,她就让傲子重写。   秀英刚炒了一个菜,大鹏就回来了。“这么早回来了,今天只跑了一趟吧?” 秀英一边抖落菜上的水分,一边问着。“跑了两趟,上午跑了趟沙湖,下午去张 沟了,张沟近,所以回来的早。”大鹏一边回应着秀英,一边拉了个矮板凳在灶 前坐下了。秀英将她带着傲子去找华姐的事说了,大鹏静静地听着,末了问道: “不知道要不要转学费呢?转学费多少啊?”秀英说:“华姐拉着我讲个不停, 我忘了问了。不过,江哥给那个学校校长说好后,华姐会通知我去办手续交钱的, 不管钱多钱少,这学我都要转的。”“我是怕手中的现钱不够嘛。”大鹏接着说。 秀英急了:“到时差多少我借多少,大不了华姐那边的钱我先欠着。”大鹏看秀 英发急了,不再做声了。两人一时无语。锅盖有缝隙地方冒着腾腾热气,锅内响 着菜汤翻滚的声音。过了一会,大鹏问:“傲子呢。”秀英头也不抬:“到外面 玩去了,你去找他回来检查他的作业吧。”   大鹏找到傲子时,傲子正在和几个小伙伴你追我赶。傲子脸上满头大汗,背 心处汗湿了一大块。傲子正在兴头上,不肯回家。早些年,大鹏在东莞打工,傲 子长到四岁,他才回来。他觉得欠孩子的,以后从来不曾打骂孩子,把孩子当朋 友相处。傲子自然一点也不怕他,在他面前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傲子 回应了大鹏后,准备继续和小伙伴去玩。大鹏喊道:“你妈说了,作业检查不能 通过,罚跪一小时。”大鹏一喊,傲子乖乖跟大鹏回家了。秀英对傲子一向严格, 傲子心底里怵她。   回家后,傲子将那道不会做的题目指给大鹏看。大鹏一看,是个年龄问题, 有点拗口。他想了一会,大致知道问题的答案了,但不知如何列算式。傲子在看 大鹏紧锁眉头,不做声,问道:“你也不会做吧?”大鹏听了,脸上有点发热, 他想训孩子几句,但以前和孩子随便惯了,底气不足,他又不想在孩子面前丢了 面子,决心一定要将题目的算式列出来。大鹏读了个初中毕业,看到数学题他习 惯于列方程解决。他让傲子拿来笔和草稿本,他先列方程将题目答案做出来了, 然后他将方程式反推,列出了题目的算式,而后他再思考算式的数学意义。大鹏 想明白算式的数学意义后,他给傲子仔细地讲解。讲第一遍时,傲子似懂非懂, 大鹏又给讲了一遍,傲子才听懂了。傲子听懂后,给大鹏拌了个鬼脸,原来你还 不是蛮水货的。   傲子听懂后,刚把那道空出的题做好,秀英在厨房大声嚷着:“收拾桌子吃 饭。”听了叫声,大鹏赶紧抹桌子,端菜。傲子看了爸爸端上来的油闷大虾,虾 子没几条,辣椒倒不少,嚷嚷着:“这哪里是什么油闷大虾,分明是油闷大辣 嘛。”大鹏一听笑了:“油闷大辣?有意思的名字。”吃饭时,傲子只吃虾子, 不吃别的菜。秀英夹了两样素菜到傲子碗里,说:“菜都吃,才有营养。”傲子 本不想吃,但又不敢反抗,只有将素菜一点一点地咽下去。大鹏将虾子给秀英夹 了一个,自己也尝了一个说:“味道还不错,你什么时候学会油闷大虾了。”秀 英说:“我什么不会做?就是厂子里把我旱的太紧了,没空给你们做罢了。”大 鹏说:“等我的形势好了,你就在家烧火照顾傲子。”秀英撇了撇嘴:“那不知 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大鹏听了不做声了,以他目前在建材市场给人运货的情况 来看,基本看不到经济条件改善的希望。饭桌上一时无语,三人自个儿吃着饭。 大鹏将菜和饭混在一起,扒了一大口到嘴里,他的一边脸窝顿时鼓了个大包,他 大口嚼着,抬头瞅着眼前的母子二人,顿了顿,说道:“今天碰到了个事情。” 傲子来神了,说:“什么事?快讲。”秀英抬眼瞄了下大鹏:“有事情就讲撒, 还吊胃口啦。”大鹏“呃,呃”地清了清喉咙,开讲道:“早上,没什么事情, 六毛、铁气和我斗地主玩。有一局铁气拿了底牌,牌东插西插,半天不出。六毛 急了,说去拉泡尿了再来。尿拉完来后,铁气还在插牌。六毛烦了,把他的牌甩 了。铁气狠狠瞪着六毛,你想耍赖?六毛说,你要我输多少,干脆给你得了,像 你这样一天打几盘?眼看两人就要动手了,正好事情来了,两人才没打起来。” 秀英听了,叮嘱道:“你少和他们到一起玩,容易闹事,伤和气。”大鹏应付道: “晓得,我有分寸的。”   饭吃完后,傲子看电视去了,仍然是动画片。秀英到厨房洗碗去了,大鹏不 知该干点啥,他嗅到傲子旁边,很可怜地说:“电视每天归你看,今天该让我看 看吧。”傲子头也不抬:“不吵我,你该干嘛干嘛去。”大鹏说:“我就把电视 频道翻一遍,行吧?”傲子说:“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给。”大鹏接过遥控 器,开始浏览各个电视频道,当他翻到一个频道正在播香港的一个黑帮片时,他 津津有味看了起来。傲子等了一会,看到爸爸已看起了节目,伸手去抢遥控器, 并嚷着:“给我看,给我看。”大鹏将遥控器举高,说:“就看半个小时。”傲 子嚷得更凶了:“不行,不行。”大鹏只有将遥控器给了傲子,下意识往厨房走 去。   到了厨房,碗已洗好,不见了秀英。大鹏又朝他们的房间走去,门半掩着, 他轻轻推开门,外面天全黑了,房里没亮灯,靠着前房的余光,看到秀英已躺在 床上。走到床边,大鹏问:“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不是,每天睡不够,今 天想早点睡。”秀英应着。刚进房时,大鹏眼睛还没有适应,现在他看的清楚些 了,天气热,秀英只穿了件裤衩,白花花的屁股和大腿露了出来,上面穿着背心, 半边奶子露了出来。灯光有些昏暗,但却恰到好处,若隐若现的,大鹏顿时来了 兴趣。大鹏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摩挲秀英的大腿。秀英嘟噜着:“我想睡,不吵 我。”大鹏说:“忍不住了,顾不了那么多了。”秀英虽然被大鹏抚摸的很舒服, 但兴致还没有调动起来,说道:“傲子在前面看电视,孩子看到了不好。”大鹏 说:“他看他的电视,门关上不就得了。”大鹏说着,起身去关门。秀英完全醒 了,说道:“关门轻点。”大鹏口里嗯嗯着,轻轻地关了门,飞快地躺到了秀英 的身边。这一次,两人完全放开尽了一次兴。以前,两人畅快地做这个事的时候 不多,一个人有兴趣,另一个人要么感觉很累,要么没有这个兴致,往往草草收 场。   过了一个星期,秀英接到华姐打来的电话,让她去办入学手续。秀英接了电 话后,第二天带着傲子去了学校。她在学校办公室交钱办了手续,学校给了她一 张收据和一张接洽函。拿着接洽函,她找到了四(五)班的班主任朱老师。朱老 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秀英说:“孩子老实,转到新环境,有个适应过程, 您多费心。”朱老师说:“班上六十多个学生,我们每个都费心,光我们费心不 够,你们家长要督促孩子、配合我们。”秀英说:“我和孩子的爸都忙。”朱老 师听了,皱着眉头说:“是你们赚钱重要还是孩子教育重要?”秀英感觉朱老师 语气有些不满,唯唯了几声,又叮嘱傲子了几句,赶紧离开了。   离开学校后,秀英来到了华姐家。华姐问了一些情况后,问秀英:“你准不 准备给老师表示一下?”秀英说:“这里学校每个学生都要这样吗?”华姐说: “也不是每个学生,有些家长想老师对孩子好点,就意思一下。”秀英问:“意 思一下是多少啊?”华姐说:“一般两百元,两位主课老师就得四百元。”秀英 说:“家里没现钱了。”华姐安慰她:“那就算了,也有很多学生家长不表示 的。”两个女人又扯了些别的话题后,秀英就告辞了。   傲子转学后,大鹏每周五下午就接傲子回家,如果运货连着了,赶不过去, 他就让秀英去接。这天,又到了礼拜五,大鹏从华姐家接了傲子,往家方向行驶。 路上,傲子说:“我们的课桌要换了,老师说,学校不能收钱,每个学生的课桌 要自己准备。”大鹏正在专心开车,发动机也在响着,傲子的话他没有听清楚。 他让傲子大点声再说一遍。傲子用尽力气,张大了嘴,一字一顿地说:“老师要 求换课桌,你给我买张新的。”大鹏这次听清楚了。刚好路上有个大坑,大鹏来 不及调整车子,整车狠狠地颠簸了一下,车上的人先是腾空了座位,很快就重重 地坠了下来。大鹏的心也随之有点沉重了,傲子转学时,手上的一点钱全花光了。 买个新书桌,那不得向别人去借钱?而大鹏最不愿做的事就是开口向别人借钱。 一路上,书桌的事在他脑子里打转。   到家后,大鹏停好车,熄了火。傲子做作业去了,大鹏准备做饭。突然,大 鹏想起来了,他岳母家有个书桌,自从外甥女儿读中学后,那个书桌用不上了。 大鹏走近傲子,说:“你惠姐姐的书桌她不用了,正好你用。”傲子听了,很不 高兴地说:“我不要。”大鹏不解地看着儿子:“为啥啊?”傲子重重地说: “不要,就是不要。”大鹏也烦了,心中郁积的一团火直往外冒。正在那火喷涌 待涌时,大鹏看到儿子神色不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快要滴下来了。就在此刻, 他明白了,儿子嫌那书桌旧了、破了,觉得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大鹏在儿子 旁边坐了下来,摸着他的头,轻轻地说:“是不是那张书桌太旧了,觉得丢人。” 傲子点了点头。大鹏接着说:“作为学生,书桌旧点并不丢人,而调皮捣蛋,成 绩差才丢人,你说呢?”傲子默不作声。大鹏继续说:“你看,你这次转学用了 近六百元,家里的活钱用光了。旧书桌你暂时用着,我们一有活动余地了,就给 你买张新的,好吗?”傲子是个懂事的孩子,听了爸爸恳切的话语,终于点了点 头。大鹏见孩子思想做通了,转身忙他自己的事去了。   日子如平原地小河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流淌。这平稳被秀英的一次意外溅起 了点点水花。那天,秀英下班后像往常一样骑着电动车回家,晚上九点多了,路 上很黑,她开了车灯,但车灯光线不强,只能看清前面两三米的距离。不时有汽 车开着刺眼的射灯从她旁边呼啸而过。秀英骑得不快不慢,却很靠边。骑着骑着, 她突然感觉前面有个黑物挡在前面。一辆轿车停在路边,有一部分正在她骑行的 线上。秀英赶紧放慢车速,车头也向路的另一边打转。可说秀英已经避开这辆车 了,偏偏这时,车的后门突然打开了,重重撞在秀英的右腿上,因车速不快,人 和车一起摔了下来。接下来,就是送医院,检查,包扎外伤口。因为检查情况尚 好,车主付了相关费用后,留下了八百元钱。秀英见车主蛮爽快,也没多说什么。 车主刚走一会,大鹏赶到了医院。大鹏将情况大致了解后,说:“你好憨呐,就 说身体哪儿哪儿不舒服,他也看不到,这样找他多要点钱啊。”秀英说:“他给 八百元不错了,我还没想到会给这么多的呢?”停顿了一会,秀英接着说:“傲 子不是要个新书桌吗?你明天就去买,给他送过去,让孩子早一天舒心。”大鹏 叹了口气:“你呀,就想着孩子。”   第二天,大鹏到家具市场买了张蓝色书桌,送到了学校。书桌表面的灰尘抹 去后,看上去亮闪闪的。傲子看到崭新的书桌,满足地笑了。大鹏看到儿子笑了, 他也笑了。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