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约定 石元媛 初冬日本的夜晚,路上的行人早已稀少,我独自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听着我最爱的 那首歌《约定》,看着两旁光秃的梧桐,心中不经意的浮 上一丝淡淡的惆怅,或许是这般冷意使我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和不安。 我不经意的打了个哈欠脑海中由浮现出他的身影,想起他那厚实的胸 脯,温热的唇……如果这一刻他在我的身边那该有多好。   不经意间,我来到了SASHA PUB ,这是我们常去的一间PUB ,青灰色的壁砖与天花板上吊垂的古色古香的圆形灯笼配合得相得益彰。 桌台上摆放着的仿古煤油灯盏与墙上的欧式壁画,让你有一丝暧昧的气息,店堂 里的爵士乐手弹奏着极具魅力的蓝调音乐,那种有时低沉有时高亢的声响给我一 种莫名的兴奋,像是他的……   我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叫了杯TAKELA—POWN,这是种较有烈性的酒,一种够 COOL的味,看着这杯中的液体,听着这酒杯与液体拍敲的 声响,我的心好乱……真想让这种痛苦,伴随着酒醉永远的消失…… 我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上火,烟圈在我的身边浮绕,泽远最喜欢看我抽烟的样 子,他说我抽烟的时候有一点COOL但又带点妩媚。泽远算不上英俊,但是很迷人, 一米八二的身高,宽阔的肩膀,古铜色的肌肤……说起话来嘴角总是一抿,露出 雪白的牙齿。和泽远相遇是一种偶然,偶然到连我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义(留学 纠纷,他是我的辩护律师)。他是做律师的,用他的话来说是一只披了羊皮的狼, 表面高贵,实质一文不值。他比我大10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温柔的妻子,6 岁大的女儿他很爱他的家庭,也很爱我,但他不会为我放弃他的家庭,男人多半 是这么自私的,不知为何我现在好想见他,播通了他的手提,一个磁性般的声音 “MOXIMOXI”   对方接通了电话“是泽远吗,我是祖儿,你现在有空吗?我好想你!”   期盼的心情,被泪水所替代。   “祖儿,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好想见你,方便吗?”   “嗯——好吧,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   “我在SASHA 。”   “好,我15分钟后到。”随后挂上了电话。听着电话的嘟嘟声,我的心情一 下子平静了。15分钟后泽远来了,从他上楼的那一刻,我的心就不由自主的跳跃 着“泽远”我向他挥挥手。   “怎么了,小傻瓜。”他拍拍我的头,不知为什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看 者玩世不恭的他,抿了抿嘴,这一刻我好欣喜好兴奋,眼 泪不知觉得又流了下来,泽远瞬时抱住了我,这一刻我们谁都没说话,谁都不想 打破这种宁静,这一刻我门是那般的贴近,那般的默契,那般的沉醉……   “泽远,我好想——好想——时间停止——”“我也何尝不是呢, 但是——”他停顿了。“我知道——”我不想打破着般宁静,无奈地说。   泽远对我还不错,为我在市区买了套60平方米的小套房,房内的墙纸、地砖 包括家具都是由他亲手挑选的,他最满意的是那张由德国名师设计的双人床(他 不喜欢踏踏米),樱桃木的床架上镶着一排精致的小花,电动的龙骨架,舒软的 床垫……泽远说床一定要买最好的,因为人生的3分之1就是在床上渡过的。   “我要走了‘泽远放开我,我的心一下子沉落下来,沉到了最底线。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我故做轻松的耸了耸肩。   “我再给你电话,乖——”泽远在我的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   “哦。”   看着泽远远去的背影,我的眼中充满着泪光,或许这就是做情妇的准则,不 能抱怨,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能……我不赶想,因 为在我心中他是我的全部,他是我的生命……   看着夜里的迷雾,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一切又都安静下来,一 切又都平静了。   清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把我从梦中吵醒,接起电话听出是泽远 的声音“祖儿,我现在过来!”他霸道的带点醉意的对我说“泽远, 怎么了,你又喝酒了。”   “没什么,昨晚我和她吵架了,我要和她离婚。”   “——”   “祖儿,还是你最好——我现在过来,等我。”   泽远挂断了电话,我的心中浮上一丝暖意,是真的吗,他前面说的是真的 吗……我幻想着自己穿着长长的白纱和泽远步进礼堂……那一定很美,说真的能 和泽远结婚是我的心愿,又是种奢求……我从包 里拿出一支烟,点燃之后,打了个电话给纪香请了个假,说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我打开衣橱选了件白色镶花的睡袍,这是泽远去意大利考察时买了送给我的, 我换上后,坐在沙发椅上,等着泽远的到来。客厅里的 钟滴答滴答的响着,10分钟,20分钟,30分钟,1 小时,3 小时,我的心开始不安起来,会不会出事了,会不会……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他的手提,过了半响对放才把电话接起“是泽远吗?我是 祖儿,你怎么了?”我急促的问“哦——关于你的案子,我晚点给你电话。”   显然他在家里,我听见话筒的不远处传来她妻子的声音。接着他匆匆的把电 话挂断了。   心一下字凉了半截,我的泪水像断了线般的流下,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啊! 我只是想要一份感情,想要一个爱我的人能陪伴在我左右,难道也这么难吗…… 我边哭边捶着枕头,我带着痛苦与无奈,进入了梦境。醒来时已是下午5 点了,看来他不会再来了,也不会再打电话了,连一线希望都破灭了……   忽然有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一阵恶心,我冲进了洗手间,哗啦啦的将东西 吐了个干净,一阵恶心伴着一阵干呕,我差点晕厥过去,我扶着洗脸台,看着镜 中苍白的自己,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拖着虚弱的身子,我爬到了床边,一头栽了 一下,满脑子都是泽远的身影,这一刻他在该多好,我拿起电话刚拨了2 个号码,就犹豫了,他知道会怎样,是惊喜,是恐慌,还是要我立刻去扼杀掉这 个未出世的小宝宝,我不敢想,眼泪不自觉的又从眼眶中滑落,颤抖的手已无力 擦干眼泪,只有任凭泪水顺颊而流,保持着这样无动于衷的姿势,我的手冰冰 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到了我的脸上,看着枕边的闹钟已是8 点了,不知觉中又睡了15小时。   “嘀铃,嘀铃……”电话铃响起是他吗?我从床上跳起,接起电 话“祖儿吗?我是纪香 ,今天早上10点排练你可别忘了。”居然不是泽远,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2 天了1个电话都没有——我的心情坏透了。   挂上电话,我打开衣橱选了套MUSIC UP的白色休闲外套,配了条紧身的牛仔裤,随便拿了个手袋就出门了。到了训练 中心,队友们都来了,“祖儿,快过来!”纪香向我挥着手“你又迟到了,快换 上衣服。”纪香递给我一大包衣服。   音乐缓缓响起,我换了套黑色无袖晚礼服,轻柔的走在这T 型舞台上,我17岁就开始来日本做这一行了,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MODEL 这份工 作,但不知为什么今天我竟然开始讨厌了,为什么……一阵恶心又涌了上来,我 向KILLY 做了个离开的手势,便奔向了洗手间,干呕的滋味更难过,泽远,如果他在这就 好了,恶心的感觉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我趴在洗手台上,整个人软软的,我闭 上了双眼想让自己好过些,难受的感觉终于过去了,我又回到了排练中心。中午 休息时,我拨通了泽远的手机,电话铃响了半天也没人接,我又打了个电话到事 务所,电话是泽远接的。   “泽远,我是祖儿,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大叫着泪水在不经意间又流了下来“没有啊,我现在很忙,以后再说吧!” “不要——我要你把话说明白。”我歇斯底里的叫着 “我已经很烦了,你知不知道,我老婆已经知道我和你的事,她要和我离婚,你 明白吗?不知道体谅我,还在这里闹”泽远狠狠的说,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凶, 我楞住了,许久没有说话“你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泽远的声音“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我,我——今 晚8点我们在SASHA 见,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你在电话里说吧,今天晚上我有事。”   “出来说——泽远算我求你了,好吗?”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把电话挂了。”泽远霸道的说我的情绪一下子变 得好坏,我大声的叫着“泽远,你听好了,今天8 点我在那里等你如果你不来,你一定会后悔的。”说罢,我就挂上了电话。   我的心情糟透了,这一刻我发觉自己快要死了,我真的好无助,好凄凉。我 坐在地板上,脑海中一片空白,这一刻发觉自己已经麻木了……不知过了多少时 间,我从地上爬起,看了看腕表已经是6 点了想必训练已经结束了吧,我收拾好东西,叫了辆车就往SASHA 赶去,不知道泽远今天会来吗,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到了SASHA 只有7 点,离8 点钟还有一个小时,我拿出化妆包, 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我想让泽远看到最美的我。8 点……8 点30……9 点……10点,泽远还没来,又一次的失望,又一次的心痛,我叫了 一瓶XO一口一口的将这烈性的酒精往肚子里灌,希望通过酒精的作用让我忘记这 许多的不快。   泽远,我真的好恨你……好恨你……   我已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回到家中,我睁开眼已是中午了,我的头还是很痛, 我熏了壶香油,让香气弥漫整个空间。这时电话铃响起,我已没有勇气去接了, 我双手合着躺在床上,打量着这周遭的物品,寻找着爱的碎片……   泽远——泽远——“叮咚,叮咚……”门铃响了我起初不信自己的耳朵,放 松了双手,门铃不耐烦的响着,是他,是泽远……我擦去了泪痕,是欣喜?是紧 张?我的心不规则的跳着……   打开了房门,外面站的不是泽远,是一位身穿和服,气质极佳的女人,一瞬 间,我的思绪空白了,双腿麻木了,刚才的兴奋转为了不安“是宁小姐吗?”   “是,我是——你是……”   “我是大牧泽远的太太,我们可以谈一下吗?”她用很冷意的声音对我说。 “可以。”我的脊背本能的一凉我示意让她静来坐,“不了, 就在这里说吧!宁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今天的来意吧!”   “——”我点了点头“泽远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泽远已向我保证以后都 不会再见你了。宁小姐,我想你现在又年轻,又漂亮,为什么要盯着我们泽远, 像你这样的女孩不怕找不到老公吧!偏要破坏别人的家庭”   “我——”   “我想宁小姐,你也是聪明人,我和泽远从相识到结婚也有10多年了,他的 个性我最清楚,为了事业为了家庭他是不会和我离婚的你明白吗?你好自为知, 另外请你用最短的时间内搬走。”她气愤的说,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呆立着, 好久,好久……   绝望与心碎把我带进了痛苦的最边缘,肌肉开始麻痹了……   我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是这样的深,深得漆黑,也深得如此绝望。我 好想家,好想家乡的水。。。家乡的一切。。。。 我看着这个房间,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曾经充满温情的,曾经属于我们的… 此时此刻已不在属于我了。   我收拾好行李(我只带走一些自己买的衣物,其他的什么也没拿),环视了 一下这个房间,随即关上了门,随着这一声关门声,我将把这些不开心的事都尘 封起来,永远……   我决定离开这个城市,打定注意后,我叫了部出租车在城里的一家酒店住下 了,安顿好自己便打了个电话到公司向他们提出辞行,队友们听说我要离开便相 约今晚大家聚一聚,狂欢一下。一切安排妥当后,我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一种无 名的冲动在我心中略过,我拨通了他的电话,是他的声音,许久我没出声而后我 收了线。再拨,还是他的声音,再收线,一来一去足足30次。“泽远——”我没 有勇气和他说话,连一声“你好”都说不出,我狠你,泽远——一种荆棘的刺痛 在我心中绕过,我是那么的脆弱像是被击倒般,我支撑着这将要倒下的躯体。我 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我觉得……   过了许久我触到了自己的小腹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叫我“妈妈”。我哭了,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落泪,我要活下去我对自己说,我 一定要活下去,为了你我的孩子……   一阵铃声响起,把我拉回到现实,我从包中拿出了电话,这是个熟悉的号码, 是个我能倒背如流的号码,我接起电话“祖儿,是你吗?”   许久我没有说话,话筒那边传来了他的气息“你在吗?”   “恩。”我轻轻的应着“祖儿,我真的很抱歉……真的……”   “——”   我抽噎着,眼泪与这死寂般的宁静混杂在一起“我相信你一定能遇到一个比 我更好的男人,祖儿………我想——我可以给你补偿,我 们见面谈好吗?”   这几句话如一根钢针,深深的插在了我的心中,浓烈的悲哀掩过来,我瞬间 被击倒,这一瞬间似乎连最美的花也变得狰狞,难道我们的爱情是那么的脆弱是 那么的不堪一击,我是那么的爱你,为什么,老天,为什么?我强忍着“好—— 在哪里?”   “SASHA ,30分钟后,不见不散。”   我匆匆的挂上了电话,整个人都在抖动着,这就是我深爱的男人吗?这就是 我愿意付出一生一世的男人吗?我不赶想。我已没有泪水了。   我的思绪一片空白,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我问纪香借了部车,慢无目 的的在大街上的行驶着,收音机正在播放我最喜欢的一首歌《约定》,一切的一 切都变得如此茫然……   “嘀铃铃……铃铃……”电话不停的响着(电话放在后位坐上) 我转过身,按了接听钮件“喂,喂……”是泽远……我还没来得急回 应一切都静止了,轰鸣声震撼了天地……冲破了天际……   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寂静了,一切的一切又都恢复了秩序……   刹时,我的爱得到了平静,得到了永恒……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