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新 ≡ 语 ≡ 丝 ≡≡≡        ※ ※                                 ※ ※          1994/04 (第三期)          ※ ※                                 ※ ※   《新语丝》为文化性综合刊物,登载文学、艺术、史地、哲学等方 ※ ※ 面的稿件,目前设四个栏目:【牛肆】(随笔、评论)、【丝露集】( ※ ※ 诗歌、散文、小说)、【网里乾坤】(文史哲小品)和【网萃】(中文 ※ ※ 网佳作选)。本刊每月十日出版,并不定期出版专题增刊。      ※ ※                                 ※ ※※※※※※※※※※※※※※※※※※※※※※※※※※※※※※※※※※※                  § 初 春 的 声 音        § 方舟子:  卷首诗                  §   ·方舟子·          § 【不尽乡情】                  § 三公子:  藕园忆茶 我只是坐着            § 伊人:   怀念杭州 一如莲座上冬眠的塑像       § 大宾州:  闲话海南 只有一种声音能把我唤醒      § 醒来的时候就有了陌生的感觉    § 【丝露集】 望着那条潮湿的黑色小径      § 剑峰:   无题(诗) 知道所有的冰雪都已化尽      § 楚歌:   星光下 这时你的呼吸从远处传来      § 农民甲:  梦中的恋人(诗) 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 亦布:   无题再唱·冬之三(诗)                  § 卢候鸣:  给张洁(诗) 你说草在长            § 魔:    明天(诗) 你说草在无声地长         § 瓶儿:   小乔 在太阳睡去的时候         § 晓拂:   弟弟 在失去月光的时候         § 破土的声音无人听到        § 【网里乾坤】 我看着你             § 醉人:   走上祭坛的高岗 看着你鼻尖上微微的银光      § 孙康:   也谈气功的神秘性 看着你眼里神秘的滚动       § 心中最后一缕鹅黄也有了绿意    § 【网萃】 我轻轻地对你说          § 图雅:   图雅杂文选 是的,我听到了          §                  ※※※※※※※※※※※※※※※※※※ 〔寄自 fangshim@student.msu.edu〕 ※编者: 本刊谨以【不尽乡情】专栏※                  ※,酬此祭祖思乡之清明时节。又,因※                  ※稿挤,《谈罗大佑》移至五月号。 ※ 【不尽乡情】∽∽∽∽∽∽∽∽∽∽∽※※※※※※※※※※※※※※※※※※               藕 园 忆 茶                ·三公子·   对于江南的回忆,实在有些让人心酸。它是我梦里望得见却触不着的依稀风 景,每天早上翻身醒来,故乡的明月便消逝在这新英格兰的第一缕阳光中。   家的记忆里,每天总是有着隐约的茶的幽香。虽然我也带了一些很好的茶叶 过来,但茶叶竟也染上了淮枳之性,喝着只有苦寒而没有清甜。   原来在家中喝茶,喝的并不是茶这种汁液本身,而是一种悠闲的心境,是午 后四脚朝天躺在藤榻上的慵懒的闲适。而现在,紧张的心灵早已失落了从前的安 详。当茶的作用从消遣沦落为提神时,茶的温馨与柔媚便荡然无存。   在家喝茶固然是好,但苏州更有一些绝妙的品茶的去处。我最喜欢的一处是 城东深巷中人迹罕至的一个小苑,名曰“藕园”。园子很小,占地不到两亩,许 是以前某个大户的一处别墅吧。记忆中也并不是时常开放,大概只有在每年春夏 秋之间天气宜人的时候,才略略开放数月。因为不能常去,故而也不会腻。尤其 在春夏之交黄梅雨季将尽未尽的时候,躲进小园便远离了燠热,自然而然地,产 生了一种浑成的清凉。   藕园的美,极尽玲珑曲折之曼妙。园子里很精巧地构筑着假山、回廊、池塘 、水榭和楼台,无端地为这小小的园子增添了一种静远深隧的风华。园子以前的 主人是位雅客,回廊和亭台全用镂花的粗藤作为支柱,在纤秀华美之中平添了浑 厚旷达气概。可见他是真富贵之人。   园子尽头有一座两层的楼台,那里便是饮游者的好去处。   把竹几藤椅搬到临窗的那边,一盏香茗,佐以几片糖藕或山楂,与同去的朋 友或不相识的茶客絮絮地说些不经意的话,一个下午就这么淡悠悠地过去了。   我是常拣雨天去的,听雨声淅沥打在芭蕉叶上,我的思想便也飘浮起来,渐 渐地融入了面前清茶袅袅的白烟里。   在这时候,我会常常有恍若隔世的遐思。当我临窗而望空空小园的瞬间,只 觉得每一堆山石、每一簇花草、每一处栏杆后面,都躲着一个我前生喜欢过的, 穿着红裙、梳着抓髻的如水女儿的精灵。   我的心中,不知不觉地怜惜起她来。   园子关门很早,五点来钟就开始赶人。于是便依依而去,过一阵子再颠颠而 来。   现在,故乡渐远渐无穷,我漂泊的心里溢满了昨日的茶香。淡淡的茶久久地 藏在思乡的心里酝着酿着,也快造出浓得化不开的醇酒了。 〔寄自 IO62020@maine.maine.edu〕            春 天 篇: 怀 念 杭 州                 ·伊人·   不知不觉地已经在美国度过了五个春秋。每年到三月的时候,看着本地那一 片片荒芜待耕的玉米地和毫无春天音讯的秃树枝,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怀念起杭州 的春天。   杭州的春天恐怕是世界上最美最秀的春天。“从来春色就醉人,何况西子三 月中!”记得这是我中学时抄在铅笔盒里的两句诗,记不得是谁写的了,后来让 另一个同学要了去放在她的铅笔盒里。我家当时在柳浪闻莺公园对面,我每天骑 自行车去上学。初中我上的是长桥中学,从家里骑到学校大约十分钟,每天都路 过清波公园和长桥公园。高中的路则远些,在浙大附中,每天要骑四十分钟的车 ,但因为一路风景迷人,所以从未有厌倦的时候。我常常走的是里西湖那条路, 经过葛岭,西泠桥和曲院风荷。有时走白堤,就骑过断桥,平湖秋月和孤山。春 天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沿着白堤慢慢地骑。那时阳光暖暖地照在人身上,湖水懒 洋洋地拍着堤岸,嫩绿的柳芽都蹦上了柳枝,风一吹,淡绿蒙蒙的一片,飘得婀 娜多姿,仪象万千,那种风情,我永远都无法忘怀。   每年春天的时候,学校里都组织春游活动,或爬山,或划船,或野炊,都十 分叫人兴奋。记得有一次我们去花港观鱼,在湖边坐着休息时,我看到身边的一 棵垂柳,有几枝柳梢恰好触着湖面,微风吹来,柳梢轻轻地划动,水面就荡开一 圈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柔极美极。我那时想,“似水柔情”一词大概就是在这样 的意境里提炼出来的吧,哪里还能找到比这更恰如其分的描绘呢?   除了春游,每年春天的另一项活动是学农劳动——采茶叶。这项活动从小学 四年级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才结束,似乎成了杭州学生的一个传统(现在实行 分田到户,这个传统也不复存在了吧)。印象最深的是初中时的采茶劳动。那时 就读的长桥中学位于玉皇山脚下,步行五分钟便到玉皇山,因此我们总是到玉皇 山上去采茶叶。每天一早,我们就集合起来,排着队,戴着草帽,背着茶篓(半 截花生壳的形状)上山去采茶。杭州近郊有许多茶农,种有许多茶树。清明前几 天是头批茶叶吐绿的时候,那时摘下的茶叶称“头茶”,是茶叶中的上品。这些 茶叶全是由茶农亲自摘的,因为头茶讲究形状,必须两瓣一芯,茶泡开时,能见 完整的茶叶形状。而我们去采的差不多都是末茶,不需要特别的手艺。因为总是 要比赛谁采得多,所以有时看到茶树上大片的茶叶,便会用手大把地去抓,以求 获胜。其实,采茶本身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有吸引力的是下午收工后我们 可以在山上自由自在地玩。春天的山上总是有许多野生的映山红,还有一粒粒鲜 红的野草莓以及破土而出的细竹笋。那时我们几个女生总会采大把的映山红抱在 臂弯里,一边哼着歌,一边采野草莓吃。挖来的细竹笋有时拿回家做菜吃,有时 就扔在山上,全为这春天山上的野趣。我记得回家的路上总是看到很多人自行车 的车把上插着大把的映山红,人人脸上都挂着春天般清新的笑容。   杭州虽然素以美丽的西湖而闻名于世,在我看来,杭州的山却是她春天更美 丽的所在。杭州的山大都不高,山上树木葱笼,秀竹成林,还有一些岩洞或小溪 ,使人流连忘返。记得浙大附中就背靠着一座山。有一次我们班一队人出去玩, 就从这山上爬上去。其时,我们都不知道这座山通向哪里,爬上去后才发现山上 挺野的(不是旅游点),蒿草长得一人多高,各色野花开得绚丽灿烂。我们稍稍 商量了一下,就决定随便走,因为杭州的山都是连着的,在山顶上走一阵总能走 出去。结果大家披荆斩棘地走了一阵,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大石洞,洞口云 雾缭绕,颇有仙境的味道。走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早就有人,原来这是有名的紫 云洞,而我们也顿时悟出了那缭绕在洞口的云雾原来便是紫云。从洞里望出去, 那云雾果真微呈紫色,十分有趣。   爬山后来成为我的一个嗜好,也成为我不少同学的嗜好。差不多每天下午, 我都会一个人抽时间去黄龙洞,把自行车停在山脚,然后就拾级而上,欣赏美丽 的山景。有时在山上会遇见一些锻练身体的老人,或成双成对的恋人,或是远方 来的游客。这座山其实与保□〔叔加单人旁〕山相连,爬到顶上能观西湖全貌。 我有时拣一面坡坐下,静静地看西湖,便觉那西湖如盆景般小巧而精致。白堤、 苏堤将整个湖隔成数块,最大一块的湖中又有三个小岛点缀,韵味无穷。但我也 不是每次都爬到山顶。有时只是想到山里走一走,让自己与大自然贴得近一些, 享受独处的妙处。所以有时爬到半山腰便找块无人的竹林坐下,听听风的絮语, 想想自己的心事,十分陶醉。在那种时刻,我常常感到自己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仿佛能听懂草木虫鸟的语言,心中充满了灵感和喜悦。   一个人如果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常常会对这个地方的风景气候感到麻木而无 动于衷。我在杭州呆了二十五年,却不曾有一个春天不让我感到兴奋和激动的。 只要看到有一株白玉兰在蓝天里开放,我就知道,杭州最美丽最动人的季节就要 来到了。白玉兰开过,便有大片缤纷的樱花盛开,然后是梨花,桃花,红杏,铜 铃花,然后是一丛丛开在溪边、水边成片的蔷薇,然后是月季、牡丹、广玉兰以 及各种各样不知名的花。除了花,每一片树叶也渗透了春天的信息。我总是以为 ,杭州春天的那种清澈又朦胧的新绿才是最迷人的春色。如果你注意观察,你会 发现,除了那些四季常青的树,杭州所有的树木几乎都在同一个时间开始吐绿。 法国梧桐的树叶从抽芽到整张叶片的形成大约经过二十天的时间,柳树的叶子也 是一天天慢慢地长,直到吐絮长成细条形,也要经过半个月的光景。在这段日子 里,你每天都会发现今天的树叶与昨天的不一样,似乎形状大了一些,颜色也深 了一些。(完全不象我现在住的地方,树叶一夜之间长大成形,还没注意到春天 的来临,她却已逝去。)在这一天一天对春天的细细品味中,你会发现你的心也 渐渐苏醒了,它又开始变得敏感而多情。而你这时也可以脱去穿了一冬的厚厚的 棉衣,又轻松自如地回到大自然中去。我记得那时我如果没课,常常会一个人跑 去植物园,靠一棵树席地而坐,抬头透过那些嫩嫩的绿叶或粉色的花朵去看那蓝 得透明的天空,让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常常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然后仿佛大彻大 悟般地回到学校继续读书。   到了美国后,杭州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却总不是记忆中的模样,醒来时不 免觉得遗憾。我最后一次回杭州是八九年的春天。八八年夏天杭州遭到了特大台 风袭击,刮倒树木无数。我当时从报纸上看到一张照片,白堤上的柳树连根拔起 ,心痛得不能自已。后来朋友们陆陆续续来信告诉我,说哪条街上的树还好无损 ,哪条街上的树差不多都毁了等等,我都不敢去想象其情其景!春天时出差到杭 州,走在延安路上,我觉得那么陌生,那么萧条。昔日街道两边那些茂密的法国 梧桐现在只剩下一根树桩,用木头和草绳捆着支撑着站在路边,几乎每一棵树都 是这副惨相。如果不是走在大街上,我真想放声大哭。后来,我还是没有勇气再 去看其它的地方,只在家里闷了两天,便回了北京。   于是,杭州在我的心里永远美丽。   什么时候能再见杭州的春天? 〔94年3月于美国香摈〕               闲 话 海 南                ·大宾州·   提起海南岛,大家就自然联想到那椰林婆娑、充满着热带风情的南国风光。 其实她不仅盛产许多热带水果,而且人文风味十分南洋化,喜欢碧波荡漾和热带 风光的朋友们一定不要错过。今天的海南省是特区中的特区,去旅游抑或公干甚 么的自然方便舒适。海南人自然讲海南话,不过在商业区普通话及粤语都通行。 海南最闻名的当然是她的咖啡、椰子糖、文昌鸡及加积鸭;来一点马来食品如沙 爹、咖喱牛腩也应有尽有;当然,喝饮椰子露更可领略到那热带阳光的精华。琼 人的热情好客,和海南姑娘们的勤劳与明媚,自然更会令大家领略到海南的婀娜 多姿和她那好客的热忱。   去海南岛,自然先要观摩一下海南省海口市“荡烫”的现代化姿采,还有那 历史悠久的“五祠堂”。去文昌领略一下清迈港那日落椰林的浪漫情调和哼一哼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的现代小夜曲,分外令人陶醉。加积是红色娘子军 的故乡,自然要去看一看那清又清的万泉河水、和河岸两旁青葱的椰林和芭蕉树 丛。能在河中畅游或在沙滩岸边作日光浴,真是人生何所求!去万宁自然要登上 东山岭眺望那无垠的太平洋,对着她吟一吟“我爱这蓝色的海洋,祖国的海疆壮 丽宽阔”而感叹一番。在万宁附近有一座山酷似躺着的毛泽东(有专文介绍过) ,有兴趣者不妨去看看。三亚有“东方夏威夷”的美誉,有全国最好的沙滩—— 天崖海角是也。那里附近也聚住着黎族和苗族人家:有机会拜访他们或者参加他 们的活动(例如跳竹杠舞)也是蛮有意思的。鹿回头、三亚和榆林港几乎并列, 时间较松敞的朋友不妨多花点时间留驻游览一下这里四周极富特色的南国风光。 通什也是少数民族集居之地,因海拔较高又在山里头,因此气候十分宜人,大暑 天去也犹如置身于春城之中。在这里经常可以看到众多的少数民族歌舞活动,也 可以买到不少价廉物美的民族工艺品,有心人不应错过。此外,通什也是去五指 山探险的必经歇脚地。   海南的姑娘们热情豪放,不拘小节;才有了“到海南才知身体不好”的名言 佳句。其实本地的海南姑娘比起其他地方来还是传统保守。但她们刻俭持家、吃 苦耐劳是众所皆知的,因此怕老婆的男人在岛内并不罕见。在改革开放和商品潮 流的冲击下,多数海南人从事外贸加工和种植热带经济作物例如胡椒、橡胶等。 我国的橡胶除进口一些外,大部分来自海南诸多的国营橡胶农场和个体橡胶种植 户。坐车从海口到三亚,眼力好的朋友不难发觉,在高速公路两旁尽是些橡胶林 场和棕榈树林,一排排高耸的椰子树自然更不在话下。与台湾人不同,海南人一 般不嚼槟榔,倒是黎族人喜欢的比较多。因为是热带关系,海南人一般都有午睡 的习惯以避暑;不过他们天刚蒙蒙亮就开始了一天的生活。虽然生活在热带,但 因少开发,自然环境没有受到人为破坏;所以海南人生活得游哉悠哉,而且寿命 颇长。   历史上汉人在琼岛多聚居在沿海平坦一带有利位置,但是仍有部份内陆少数 民族过着刀耕火种、点油灯的原始生活。因此不少沿海地区居民顺风漂流到南洋 诸国列岛去谋生,生活不可谓不艰苦。许多人在异乡不仅生存下来,还建立起自 己的事业,虽不多,但比起在岛内强不知几倍。他们跟其他地区的华侨奋斗史其 实也是大同小异的。不少人衣锦还乡后也顺便带来南洋的一些习俗:例如爱喝咖 啡、红茶,吃多士、牛油等佐物;我想这在其它的南方城市还是比较罕见的吧? 当然,琼人与粤人一样,对于吃都特别挑剔和讲究:搞起山珍海味大餐来大家也 不相伯仲,只是粤菜比较有名堂一点罢了。有趣的是,琼建省以前属粤管辖,但 很多方面大家言语习俗并不一一相同,这也是琼有资格申请建省独立于粤之原因 ?不过到底还是粤菜有名望,威名远播四海,谁听说过琼菜?粤人出外谋生,许 多人从事饮食业,粤菜与饮茶大家耳熟能详;琼人也不例外,他们的招牌是“海 南鸡饭、马来食品”,里面的格调有点像茶餐厅,与大家所见到的大部份唐餐馆 装潢完全不同,比较西化。另外,炒出的菜肴少了粤菜的那种“锅气”!这种餐 馆在港、澳、和星马泰琼人多的地方比较多见,而在欧美较少。由此可见,琼人 接受西方新鲜事物的能力并不比国内其它地方的人逊色哩。   海南岛虽然天然资源丰富,但内陆交通因众多射线形河流阻挡,加上在过去 并不特意去开发,所以一直以来并不十分发达。但随着中俄关系的缓和,和南中 国海域天然资源尚待开发,及已经出现的各国的虎视耽耽和争端,海南岛的军事 与经济地位日益重要。可以这么说:中国海军的建设已逐渐从北海舰队倾斜到南 海舰队上来。   因本身的资源和地理环境所限,海南的未来发展将会更注重于旅游和服务性 工业;而今后生态环保等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研究课题,夏威夷便是一个很好的 参照。但我们相信未来的海南人会生活得更美好,未来的琼州将会更加富饶、以 更美更精的姿态展现在世人的眼前。 〔寄自 wang@rodeo.uwyo.edu〕 【丝露集】∽∽∽∽∽∽∽∽∽∽∽∽∽∽∽∽∽∽∽∽∽∽∽∽∽∽∽∽∽∽      无 题      ·剑峰·     有谁可知道     白雪去了哪里     冬天真的走了吗     太阳的光照下来,暖暖的     绿的草叶向上伸展着     虽说降临的只是春的使者     可是呀,路上的人们都好似感觉到了春的气息呢     窗前的草地上有三三两两的同学或坐或卧     他们脸上是轻轻的笑     他们还似在说着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总勾起心底里无尽惆怅     多少惆怅     朝阳升起时心儿惆怅     落霞在天边时心儿惆怅     明月在星空时心儿惆怅     此时抬头望     蓝蓝的天中有海鸥飞     树上依然没有叶     可我知道、我知道枝头就会有嫩嫩的绿芽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用手轻轻地、轻轻地抚     就会感觉到、感觉到无限的温柔     多么奇异     数不尽的细细软软的草叶好似万千双纤手     就是那最细小的都会打祝福的手语     我的心醉了 〔寄自 jxl43@PO.CWRU.EDU〕                星 光 下                 ·楚歌·   温和的海风,吹过来腥咸的湿气。阵阵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海滩,冲破着 夜的宁静。赤道的夜空,星星格外多。我躺在这太平洋小岛的海滩上,享受着由 星光、海、沙滩、棕榈树组成的气氛。看看旁边的丹,他眼中也闪烁着星光,在 想什么呢?   十米外,是我们架设在海滩上的图像仪。它在悄声无息地自动运转着,记录 着高层大气中发出的光。若这一堆仪器不摆在那儿,这小海滩更象一个消闲度假 的地方,虽然没有那么多人,没有那些喧闹声。旁边那根长长的天线,竖在那里 也很煞风景,弄得这小海滩象个情报站似的。可我们还真靠它传送短波无线电通 话,与几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岛上的小组人员联系呢。   “我在想:要是科密尼亚也在这里就好了。”丹喝了一大口啤酒,幽幽地感 叹着。他身旁已经空着两个啤酒罐了。   科密尼亚是丹的未婚妻。很漂亮。因为丹在我们系里找了份工作,便随着他 一起从加州搬到了东岸。记得丹刚到波士顿时,说他俩都想回加州。除了留恋那 里的气候,还觉得波士顿虽然是民主党的天下,但社会人情却比加州古板,生活 和工作节奏也很紧迫。丹喜欢那种随意的生活,那种——用他的话说——没人用 异样眼光看你的行为举止的环境。   “为什么不带她来?”我明知道不可能,仍忍不住问一声。   “在岛上呆近两个月,太长。两星期还可考虑。她开始时连我都不让来。”   我也觉得长了点。头一星期还很兴奋。时间一久,这新鲜感开始变得单调乏 味了。不过,想想没多少人有机会到这太平洋中的小岛上来溜一圈,就感到很神 气。若不是因为课题组的实验,这辈子不可能到此一游。   “她大概正和约瑟夫等一块儿在缅因郊游、露营呢。”丹突然又带着自我解 嘲的口气说。   “约瑟夫?”   “科密尼亚在舞会上认识的一个家伙。”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听着丹的语气不顺,我不由得坐了起来。心想 :美国佬开化的程度的确不一般,订婚了还单身跟别人去露营,那还有什么鬼露 不出来。   “其实我也不觉得这事好玩。”丹慢慢地解释说。“你知道科密尼亚很爱跳 舞,而我对跳舞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是闲不住的,总喜欢热闹。不管什么人,她 可以很快跟人家搞得很熟。”丹也坐起来,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你怎么样?行吗?”我觉得丹的“私”话多起来。与肚里的酒精有关?有 时真羡慕能喝酒的,捧着瓶罐咕都咕都地,那样子看上去都是一种享受。   “我没事。……她不喜欢我的车,嫌太破。和我吵过几次了,就为想换辆新 跑车。你知道那是我爸留给我的。”丹的父亲去年刚去世。“……我花了不少精 力维持它。每次和朋友们出去玩,她总觉得我的车让她难堪。”   “你的车外表看上去保养得不错啊。年头老了点?”   “也许。但跑起来欢得很。可她不喜欢。……周末时,我想安安静静地和她 一起单独度过,但她总要拉我去她的朋友们那儿聚会。我和她那些舞友没共同兴 趣,不想去。可她会不顾我地坚持自己去。……呵呵,别看我们好像不合拍,但 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过不多久我们就要结婚。”   丹爱科密尼亚是没话说。今天早晨他在海滩上用大块石头摆了几个巨大的字 :“我爱科密尼亚!”字大得连低飞的飞机上都能看到。我当时笑他痴傻。他可 好,跑去给科密尼亚打了四十多分钟的电话(3美元多/分钟),把他摆字和我 笑他傻的事专门去告诉她。也是的,这么钟情,不让她知道不成单恋了吗。可他 的酒后真言,却吐露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烦恼。   “丹,我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讲?”一阵沉默后,我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丹说 他不介意。“那些色彩斑烂、像梦一样来时朦胧、去也漂渺的情感冲动不知道应 该叫什么?人,有时会陷在一个自己想象的爱的井里面,将自己的痴情、眷念寄 托在心目中的恋人身上,幻想着与她或他长相厮守,全不顾对方是否有同样感受 ,忘了生活的真实,那可就是苦恋啦。……对不起,扯远了。我想说,用我这个 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我觉得你们性格、情趣明显不合谐,这种爱能持久吗?…… 对不起,我说得也许太直率……也许你应该多交些女朋友。也许你会碰到更合你 性格的女孩。……”   我自己都为说出的话吃惊:这不是要拆散人家婚姻嘛!简直是胡说八道。但 愿丹喝酒过多,听话时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   “也许你对。但我们没多久就要结婚。”丹的信心好象十足。成年人就是这 样,不会为旁人的几句冷言热语而左右意志。   “那就祝你们幸福。”   夜更深了。星光照样闪烁着,悄悄地洒在沙滩上,洒在棕榈树梢。   ……   几个月后,丹和科密尼亚解除了婚约。不久,他与系秘书凯西合租了一套公 寓。凯西长得没科密尼亚漂亮,还比丹大很多岁。有一天在凯西举办的派对上, 丹跟我说:“你说得对。跟不同性格的女人在一起,感觉的确不一样。”说得我 心里一惊:原来丹的酒量比我想象的大得多。 〔寄自 pi@spica.bu.edu〕     梦 中 的 恋 人      ·农民甲·     我与你相逢在遥远的梦中     多年的风雨冲不掉我梦中的倩影     流失的岁月不可再来     来日里我们不再陌生     夏日里不会有冰灯浪漫雪花晶莹     冬天也不会有红叶醉人草木青青     不要在今天做着往昔的梦     要倾听窗外催人泪下的雨声     我要沿着梦的指引     追寻梦的踪影     我要对梦中的恋人     说出心底的恋情     无 题 再 唱·冬 之 三       ·亦布·     雾夜     每个瞬间都被无限拉长     你的面孔朦胧不可分辩     而我的声音消失得如此之快     仿佛     我也在沉默     雾夜     我编织着七彩的网     但你沉默的利刃     把它划成碎片     我徒然地拼凑着     热情悄然逝去     梦的翅膀拍打着我削瘦的脸     你的背影上留着我的体温     雾夜咄咄逼人     流浪的念头不可遏制地涌起     等雾散夜尽     我将远行 〔寄自 bchen@falcon.st.usm.edu〕      给 张 洁      ·卢候鸣·     我是你梦中的港口吗     从远方归来的疲惫的船     来吧     让我用伤痕累累的双臂拥抱你     给你一片蔚蓝宁静的海湾     一座坚实的码头     一小块属于你的锚地     风因为你的期待驻足     凝固成可以依靠的山     海市蜃楼因为你的期待变得真实     真实得象刚流下的感激的泪     从远方归来的疲惫的船     如果我不能成为你的港口     就让我成为你的帆 〔寄自 houming@math.ep.utexas.edu〕      明 天      ·魔·     一切都会蚀化     一切都会失去     一切都不永久     一切都会蒙上一层 悲哀的帘     明天 可只要有明天     一如既往地来     春之芽 就会悄悄地绽开     透出被生命饥渴着的希望 活着的讯息     渴望着明天     就象一只受伤的 Coyote       渴望着沙漠上的一场 惊天动地的暴风雨       洗却今天的伤痛       重新踏进荒野     明夜 还将对月长啸     礼赞着未来的 每一个明天 〔寄自 tn@cs.arizona.edu〕                 小 乔                 ·瓶儿·   那是在出国的飞机上。邻座是一个中年男子。分不清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 因为他的轮廓是非常有立体感的那种。   我知道他在看我,虽然我并没有转过脸去。我用眼的余光。   “你认识小乔吗?”他说话了,纯正的国语。外国人说不了那么好。   什么小乔大乔的。莫名其妙。“不认识。”我说。   “对不起。我刚才突然觉得你会是小乔的表姐或堂姐。你和她非常相像。”   我不知他是什么用意。倒起了好奇心:“小乔是谁?”   这一问引来了一路的话题。他把故事说到了旧金山。      *     *     *     *     *   我认识小乔的时候她才十六岁。我那时三十岁。我们在公共汽车站遇到的。 那天下着雪。她下车的时候滑倒了。我把她拉了起来。她居然不说一声谢谢,走 了。   过不几天又让我撞上她。我心想得教教这小丫头怎么懂礼貌。我说:“你还 记得那天你摔倒,我拉你起来。你没说谢谢吧?”   “是您呀。谢谢您啦。我那天扁桃腺肿,不能说话。真对不起。”她说话的 时候极认真。我不由得怪起自己小题大作。   “原来是这样。那扁桃腺肿全消了吧。”   “是呀。得,我得下车了。”   赶巧我也在那站下,还同路。她去月坛中学,我也去那儿。后来明白了,她 去排练小品。那天她们的老师正好把我请去给看看。   她演得不好。该哭的地方她都笑起来。她们老师发急了,训了她。这一下她 哭了。我看小姑娘怪可怜的,就说:“干脆我来把剧情改一下。用不着她哭。”   出门的时候,她过来跟我说:“老师,她开始叫我老师,谢谢您救了我。”   我问:“你喜欢演戏?”她点点头。我说:“以后我带你去看几场人艺的戏 。”她高兴得直拍手。   我带她看了好几场话剧。她很喜欢。每次都要追问我下一次什么时候再带她 去。   可是这一天她的神色有些异样,不象往日那么爱笑。我问:“有人欺负你啦 ?”她拼命摇头。我问:“扁桃腺又肿了?”她又摇头。我不问了,这个年龄的 丫头不好猜,说不定和那个男同学相思上了。我又不好问。我说:“我送你回家 。”这时她说:“今天我自个儿回去。以后您不用带我去看戏了。”   我问:“出什么事了?”她说:“没有。就是,就是,……我妈说我把功课 误了。”   “原来是这样。当然功课重要。你妈说得有道理。都怪我没想到。那就好好 念书吧。争取上重点大学。”   我把她送上汽车。她隔着车窗看着我。   后来车就开走了。   不久我调到了南方。结了婚,生了孩子。小乔的事就给忘了。一下子六年过 去了。做梦也没想到会接到她的信,说她要来杭州毕业实习,要见见我。我问她 怎么知道我的地址。她说不告诉我。   在火车站接到她的时候,我把她认出来了,而她居然没认出我。不用说,我 老了很多。我叫她的名字。她欢欢喜喜地扑到我怀里来。她小时候都没这样和我 亲近过。大女孩比小女孩更懂得撒娇。   她不再称我“老师”,她叫我“秦泰”。我说:“别没大没小的。论我的年 纪,不是你的叔叔,也该是大哥吧。”   “大哥?多难听。我还是叫你秦泰。我喜欢你的名字。”   我把她安顿到我的家。我妻子正好出差,孩子在姥姥家。我让她睡卧室,自 己睡客厅的沙发。   我给她烧西湖鲤鱼。她直说好吃,说在北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她说 她也要来杭州工作。   吃完饭,我带她逛西湖。一路上她紧紧地挽着我的臂膀。我感觉到自己有些 不自然。这才意识到她不再是那个小姑娘。虽然她还是那一脸天真烂漫,可毕竟 有二十二岁了。   那几天我无所适从。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每次都要接触到她直射过来的火 辣辣的目光。   上班时走神。当同事叫我时才意识到自己在想入非非。觉得自己荒唐,可笑 。什么年纪了,还鬼迷心窍。再说老婆很贤慧,孩子也很乖。何况小乔说不定是 根本无意的。   明天她就要回北京。谢天谢地。总算对得起妻子孩子。我把闹钟对好,缩到 沙发上去睡。   听得小乔出了卧室。她上卫生间得经过客厅。   “看你,脚都长出沙发一大截。这样不舒服吧。”   我翻过身。她跪在沙发前。头发散乱在胸前。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我一阵晕 眩。   “到床上去睡吧。”她柔声说道。   “那你呢?”   “我睡在你旁边。”   天哪。你说我要是能够说不,我还是男人吗。你难以想象她那一刻是多么迷 人和娇艳。我根本想不起我是个丈夫和父亲。   后来我知道那是她的第一次。她说六年前她隔着车窗看我的时候就拿定主意 要把第一次给我。她还告诉我并不是她妈怕她把功课拉下,而是她妈怕我对她女 儿使坏。   她说这些的时候很开心。   后来我全家移民来美国。临走我去北京看朋友,也看了她。她气色很好。她 一直都这样,从来无忧无虑。我请她喝咖啡。那一个下午她一直跟我谈她的男朋 友。看来她对他很入迷。于是我问:“那你后悔吗?”   “什么后悔?”她居然没反应过来我指的是什么。   “我们那次。”   “你是说那次,”她咯咯笑了起来,“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为什么要这么 问?对了,你在这里待几天?我让你见见他。”   我说我没时间。她说:“那我先祝你旅途顺利。以后有便回来时一定要来看 我。说不定那时我结婚了哩。”   我这次回去看了她。她没结婚。她变得沉默了。她的男朋友和她分了手。我 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   她天天来我的旅店。住在那里。她躺在我的身边,温顺极了,象只受伤的小 羊。她把我当成了她的避风港。那几天,她真惹人怜爱。我说要把她带到美国, 她很高兴,天天捧着字典学英语。   圣诞节那天,饭店举行一个盛大庆典。我精心写了一首歌,准备在晚会上唱 给她听:     我知道的你,是一个爱笑的孩子,     是什么使忧郁染上你的双眉。     这一次让我带你同去吧,     从此把所有烦恼忘却。     ……   那天晚上她没来。接线生传了个话,说她来过电话抱歉。第二天收到她的一 封短信,说她的男朋友回来了。她现在很幸福,请我原谅她的失约。她写道:“ 祝你旅途顺利。以后回来时一定来看我。说不定那时我都当妈妈了。”      *     *     *     *     *   故事说完了。他久久地沉默。似乎还沉浸在回忆里。   “你后悔吗?”我问。   “后悔?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他接着从随身的包里取 出一块头巾:“这是真丝手工蜡染的。瞧这花色多别致。我妻子一定喜欢。” 〔寄自 lushu@acf2.nyu.edu〕                 弟 弟                 ·晓拂·   第一次收到弟弟的信,是贴那篇散文“爱的心情”时。信是中文写的,很短 ,但十分礼貌谦虚。读之,如沐春风。他的信有一种特殊的、无法言传的清爽, 读了这封信,就象直接触到了他的心。   之后,并没有开始通信。   通信多起来时,是在网上看多了他的文章、在他帮我打了一次架之后。因而 ,去了一封短笺谢他,称他兄。他觉得不敢当,立刻呼我姐。就这样我兄他姐地 叫了好久。后来他告诉我他还在读学土学位呢。我觉得太冤,居然叫了这么久的 兄。此后,就理所当然地听他叫姐了,而我则直呼他的名字。   或者是好围棋养成了弟弟的谦谦君子之风。他诚恳、善良、谦虚、单纯而又 丰富。性情亦很温和,从来就不 offensive。但他也是一位热血男儿,遇不平时 亦会拔刀相助。在网上我只见过他与人打过两回架,其实,不应该叫打架,应该 说是说理。他只与人说理。   弟弟文才极好,又极聪明,时有妙语,令人绝倒。在网上他的文章别具风格 ,清秀而又凝重,他的信读来亦是温柔与馨香。从不逼人,只是舒服惬意。心灵 如孩子般地纯洁。弟弟喜欢讲故事,也喜欢写故事,他的每封信都象是在给我说 一个个的故事。   弟弟就在芝加哥读书。夏天,他说要毕业了,这就回到加州父母身边去找工 作。心里十分不舍,所以与他相约,见见面,要看看我弟弟象什么样子。   弟弟父母并不富有,他的学费是助学金,自己的生活费要靠打工。他也没有 车。只好我开车去看他了。约好周六中午十二点半在他们系的楼门前等。   家在芝加哥南郊,而他的学校刚好在北郊,要穿越整个城市呢。自己没有开 车到他们学校去过,不清楚会开多久的车,而且又不会在高速公路上开车。怕迟 到,让他在那里久等。只好提前两小时出发了。结果,只花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只好坐在车里磨时间。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天太热太闷太潮湿,坐了一会儿 ,就不得不从车里出来。   步行到系楼门前去,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未走到楼门前,远远地就看见一 个穿着白衬衫长裤白色运动鞋的男孩子,背着一个书包,在看楼门前的地图。他 似乎并不是真的想看地图,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才在那里随意地闲看。是中国人, 但不敢肯定他就是我弟弟,又不好意思贸然相问。莫非他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思, 怕我久等,所以早早地就来了?   曾告诉他我开一辆白色的 Camry,想到这一点,觉得最好的办法便是开车过 来,如果他来相询,便是我弟弟。离开了那里,又忍不住几次回头看,怕他走掉 了。见我回头,他也抬起头来看,但依然不好意思说话。   将车开了过来,他没有走,但这时他已经不在地图前了,坐到了马路对面的 一条石凳上。他将腿放在了石凳上,双手抱着膝,静静地坐在那里。   我将车子停在楼门前,坐在车里,没有说话。他走过来了,这时我知道:这 就是我弟弟。打开车门,让他进来。只说了一句话:“你好!”他也同样回了这 一句,就再也没话了。   两个人竟然都是羞涩,不敢看对方一眼。已经通过那么多信,早已听熟了彼 此的言语呢。我只是默默地开车,他也只是默默地坐着。过了许久,他才说出了 一句话:“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笑笑没有回答,在心里说:你以为我多老? 七老八十了吗?   咋见弟弟的脸,我也是惊讶极了。那整个就是一张孩子的脸嘛。单纯安静, 稚气未脱,而且面无表情似的,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内心活动来。心有惊涛骇浪 ,却喜怒不形于色。说他是十八岁,一定有人信。不知怎么搞的,一直无法把他 那张年轻单纯的脸与他的信、他的文章联系起来。从他的信和文章中,我看到的 是一个坚定、自信、成熟、丰富的男孩。而他的脸,则有一丝一个远离亲人的少 年孤独地在外打天下的惶惑与落寞。   可是,两个他,都同样地令我感动和怜惜。因为,我也是年少时便出来漂泊 的。故乡,如一枚绿色的勋章,永远别在我心中最隐秘的角落。对于童年(或者 心理上尚是童年)就离开故乡出来漂泊的人我常有一种温柔的怜悯。他们单纯得 如一张白纸,完全不晓世故,所有的只是满脑袋的天真幻想。没有保护自己和应 付人的能力,将会遭受到多少挫折?   那一天,我们就一直这样开着车子绕行,一圈圈地,足有半个多小时吧。然 后,弟弟提议:我们到湖边走走。   绕湖走着,到了湖心的一个小岛上,依着栏杆,看那浪潮拍击湖岸。聊天。 怪哉,在信里似乎总是有许多话可说,见面了反而不能自在地交流了。都是怕羞 的人。   弟弟是这样的单纯,在芝加哥住了几年了,连 China Town 离他们学校有多 远都不知道。我开了多远的车来看他他也没有概念。他大概这几年天天都是在读 书、在校园里转悠吧?   又在湖边走了走,陪弟弟吃了一点儿随意的午餐。然后,他提议去计算机中 心。   天下起雨来了,不一会儿,便大雨滂沱,跑到计算机中心,身上已快湿透了 。好在是夏天,没有关系的。   一到计算机上,弟弟立刻活了。话也多起来了。他给我讲 Unix 操作系统, 他的围棋会的故事,教我如何在计算机上看人下围棋。弟弟的计算机真 Fancy, 可以在一个屏幕上同时做好多事,又看棋、又与人交谈、还可以看ACT。弟弟 小小年纪,行事相当稳重,又乐于助人,是围棋会的 announcer 和 organizer。 当时正在进行中韩围棋大赛,弟弟正忙得不可开交呢。可以看得出来围棋会上的 朋友都十分喜欢他。   玩了好一会儿计算机,我说要回家了。就这样分了手。   第二次见面是他临走前,请他到我家来玩。   来了后,朋友们都在唱 Karaoke。他静静地坐在屋子的一角。现在我比较了 解他了,知道他是喜欢静的人,也就由他去了。饭后,大家一起玩牌。   弟弟是至诚君子。认识了这么久,他从未说过一句不诚实的话,连在牌桌上 也是如此。八个人一起玩争上游。他常常会把自己有什么牌说出来:“我有三个 炸弹。”别人都不信,因为不相信世上有这么诚实的人。结果,他的诚恳常常会 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他果真有那么多炸弹,炸得别人落花流水。   弟弟现在去了加州,回到了父母身边。他时常有信来,关注着我的一切。知 道我是情绪不太稳定的人,所以常常在信里开导我。每读到他的信,常有惭愧之 感。我是不配做他的姐姐的。认识这么久,他帮我忙的时候居多。   在远方有他这样一位朋友,我心中常常觉得安慰。我知道,任何时侯任何地 方,如果我需要帮助,他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的,我总是可以信赖他的 。我希望弟弟也能如此信赖我。 〔寄自 U24357@uicvm.uic.edu〕 【网里乾坤】∽∽∽∽∽∽∽∽∽∽∽∽∽∽∽∽∽∽∽∽∽∽∽∽∽∽∽∽∽            走 上 祭 坛 的 高 岗                 ·醉人·   去年四月,毛泽东访苏时的正宗的翻译组组长师哲,在大陆发表文章(《人 物》杂志第二期《师哲访谈录》),指责前苏联科瓦廖夫先生关于高岗的论述是 “不严肃”和“不符合事实”的,许多“史实”纯属“子虚乌有”,从而在中共 党史的禁区——高岗问题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科瓦廖夫何许人也?现年九十二高龄的科瓦廖夫先后任过二战时期苏军统帅 部军事交通部长和苏联交通部长,由于出色地组织了军事运输和兵员调动工作, 曾被朱可夫元帅盛赞为“第一号功臣”,为反法西斯斗争作出重大贡献。一九四 八年,他作为苏联专家组组长派驻中国东北,并参与中苏高层会晤及重大事件的 策划。   他在中国的公开身份,虽只是苏联部长会议驻中国满洲铁路事务代表,但实 际上,他是应毛泽东本人的要求,由斯大林亲自点名派到中共的代表,是苏共政 治局任命的专家组组长。   那么,九十多的老先生说了些什么让师大翻译那么恼火呢?   在俄罗斯《远东问题》双月刊九一年第六期上,科老先生写下了《斯大林与 毛泽东》一文,其中与高岗有关的内容,《明报月刊》九二年八月号上作了报导 。醉不辞辛劳,再抄一次小道(小标题为抄手所加)。科瓦廖夫先生在这篇访谈 录式的文章中说:   “我在中国工作期间和高岗一直保持着非常密切的工作关系,我和他的关系 是相互信赖的,同志式的关系。在我的记忆中,高岗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具有 领袖才能的人。一九五四年,我已不在中国,因此不想就当时发生的事妄加猜测 。我只想讲几件我曾亲身经历的事,也许它们能说明高岗后来的命运。”              刘少奇指责高岗叛国   “第一件事发生在一九四九年七月二十七日,也就是在刘少奇撤销关于攻打 台湾问题的那次莫斯科苏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高岗接着刘少奇发言,心情显然 很激动。他表示完全支持刘少奇的发言,接着又说,他想谈个个人建议。高岗说 ,他提议宣布满洲为苏联的第十七个加盟共和国(当时苏有十六个加盟共和国) 。高岗认为,这样做可以使满洲免遭美国人的进攻,并可以使它成为一个更可靠 的基地,以保障在南方的攻势,彻底打垮蒋介石。此外,高岗还提议让苏军舰进 驻青岛,加强并增加驻在大连的苏军人数,理由如前,与会者报以热烈的掌声, 可是,从刘少奇的脸色上可以看出,他已是怒不可遏了。”   “斯大林立即站了起来,对坐在第一排的高岗称呼说:‘张作霖同志!’所 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对这一称呼感到惊讶,因为张作霖是土匪,靠了日本人的支持 ,成了满洲的统治者,后来又被日本人杀死,因为他想转到美国人方面去。”   (醉注:当时高岗的职务似是中共东北局第一书记,东北人民政府主席,是 林彪打向中南以后的名符其实的东北王,行家请指正。)   “会后,我随刘少奇,高岗坐车返回他们的住处。刘少奇立即指责高岗叛国 ,高岗粗鲁地顶撞他。到达住处以后,刘少奇马上给毛泽东发了封密码电报,要 求立即召回高岗,因他有叛国行为。高岗走到我跟前,慢慢地挑选俄语词汇,想 通过苏联翻译以秘密的方式向我转达关于中共领导层状况的情报。他认为,毛泽 东的许多战友都患有托派的右倾毛病。他还说,他想就中国某些领导人对苏共中 央的不真诚和反苏行为发表一个声明。”   “我马上打电话把这儿所发生的一切报告斯大林。他认为,对高岗的遣责太 过于尖锐,但他又指出,这是不能避免的,否则中国领导人会从另一面对待这一 问题。他还禁止我听取高岗的谈话,理由是我还将返回中国工作,没有必要卷入 中国领导层的内斗。”   “三天以后,斯大林在自己的别墅设便宴欢送高岗。他尽力设法使刘、高二 人和解,甚至强使他们相互为友谊干杯。刘少奇举杯时显得十分勉强,他是怕扫 了好客的主人的面子才举杯的。”   “第二天一早,高岗就回国了。他的情绪很低落,中国代表团中没有任何一 个成员来送他。我明白了,昨天的和解是表面上的,于是立即报告了斯大林。斯 大林当天和刘少奇谈话时说:‘我对高岗同志说的话有些夸大其词了,毫无疑问 ,你也同样,请把我的意见报告给毛泽东同志。’”   “刘少奇显然完成了这一请求——不久高岗就在新成立的中央人民政府中得 到了重要职位。应当承认,毛泽东在这一段时间和我的谈话中,经常强调说,他 是一直支持高岗的,特别是当以前的中共中央总书记博古想要搞掉高岗时,他曾 救过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笼罩在高岗头上的乌云消失了。”            周恩来要求把高岗开除出政治局   “一九四九年九月,一个香港百万富翁代表团得到毛泽东的批准,到满洲作 了一次参观游览。回京后,他们向毛泽东谈观感时说,他们大体上对满洲感到喜 欢,那里秩序井然,和国民党的南方的混乱局面有天壤之别。”   “同时他们又说,虽然满洲秩序井然,只是有点不大象中国,而有点象北方 的邻国。使他们惊讶的是,他们在东北根本就没看到毛泽东的画像,看到的只是 斯大林的画像。毛听了以后,勃然大怒(醉注:老毛至于吗?),当天便把高岗 召来参加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会议的唯一议事日程就是‘画像问题’。”   “政治局会议持续到后半夜,大约三点钟的时候,高岗来到我那儿,气愤地 讲述起所发生的一切。刘少奇第一个发言,对高岗进行猛烈的批判。他提起高岗 在莫斯科想把满洲变成苏联的第十七个加盟共和国那件事,并把它和不挂毛泽东 像相提并论。第二个发言的是周恩来,他指责高岗背叛中国人民,企图把满洲送 给苏联,他提议把高岗开除出政治局,并且也开除出中共中央委员会。我记得, 高岗当时对周恩来的立场感到特别地伤心,他一向认为周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毛 泽东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同意了一项决议。这项决议谴责了“高岗路线” ,并提议摘去全国的斯大林像。”   “高岗走后,我许久不能入睡,我的情绪坏透了。最后,我决定立即电告斯 大林。”   “第二天,开始有中国代表到我这里来,其中包括刘少奇,他们来解释摘掉 画像的事,说什么是由于画像质量不好才决定摘掉的。最后,尽管我不愿意,还 是不得不就这件事同毛泽东交涉。我和他达成协议,苏联军事机关、苏中合用机 关、以及中国党和共青团委员会的斯大林画像不予摘除。”   “第二天,斯大林的回电到了,他支持毛泽东和刘少奇的路线,谴责了高岗 。我把电报读给毛泽东听,他显然感到十分满意。然而遗憾的是,画像风波并没 有因此平息。”             毛泽东说:东北还是中国的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初,当我随同毛泽东去莫斯科与斯大林会谈时,毛泽东 命令在沈阳停车,并邀请我一同游览市容。很快我便明白了这次突然停车的原因 :他想检查一下,政治局关于画像的决定执行的结果怎样?沈阳城里高大的建筑 物上都挂着身穿大元帅服的斯大林的大幅画像,而毛泽东的画像一张也没有。毛 泽东显然极其懊丧。当我们回到车站时,市委书记向他报告说,东北各省的劳动 人民和高岗、林彪同志本人为斯大林同志的七十寿辰准备了一车厢礼物,现在这 节车厢已挂在列车的后面。毛泽东回答说:‘把车厢摘掉,礼物卸下来,一半礼 物送到高岗家里,另一半送到林彪的家里。并告诉这两位同志,我们以全中国的 名义给斯大林同志送上礼物,东北目前还属于中国……’(醉注:林彪四九年十 二月还在东北?)”               斯大林出卖高岗   “对高岗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打击发生在毛泽东访问莫斯科期间。这次访 问前夕,我开始给斯大林写一份关于中国情况的详细报告,并在火车上完成了它 。在报告里,我把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在内政、外交方面的真实活动与斯大林提 供给他们的建议作了比较,我对中国领导人说了不少十分尖锐的批评意见。一九 五零年二月,在毛泽东离开莫斯科回国前不久,我知道了斯大林把我的报告,连 同其它写有批评中共中央的密码电报,交给了毛泽东。这还算不了什么,他同时 还把高岗亲自写给他本人的一包情报交给了毛泽东。”   “许多年以后,米高扬也证实了这一事实。一九六七年七月二十五日他在与 我谈话时说,他至今无法解释斯大林的这一行为,这一行为毫无疑问地成了后来 迫害高岗的原因之一。我却是从一开始就明白了,斯大林的这一行为实际上预先 决定了高岗的命运。”   “在毛泽东看来,高岗是个不可靠的人,他企图借用斯大林的力量来巩固自 己的地位。只要斯大林活着,毛对高岗还能忍受,而斯大林一死,便和他算起了 账。”               师哲同志如是说   科老先生言之凿凿,凡事还说出时间地点,和真的似的,可惜年纪太大,岁 月不饶人,许多事上的谬误在所难免,加上那作太上皇的大国心态,便自以为凡 事都和亲苏反苏有关了,象隔壁阿二,老把小妞的斜眼当成媚眼。   师哲同志也不客气,上来第一棍,说科老根本没参加刘少奇访苏代表团与斯 大林的会谈,从何听来十七加盟共和国一说?第二棍,说高岗在会谈中强烈抗议 苏军在东北的行为,怎会要求加盟?第三棍,说科老说刘少奇要求苏出兵台湾纯 属胡说八道。                  醉评   两党之间的勾当,当事人都争不清,外人当然更不好作定评,但有一点是很 清楚的,高岗的失宠,绝不是因为作斯大林的间谍。   科瓦廖夫说的事,大多发生在五零年二月以前,而在此前后,高岗以东北人 民政府主席职,又出任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在韩战的问题上, 他虽持反对态度,但在老毛下决心送上五十万条人命后,他一力承担了韩战的后 勤组织工作,其才能有目共睹。随后,老毛又提议他担任权力极大的国家计划委 员会主席,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因老毛虽然不信任高岗,但怕斯大林多心而作戏, 岂非天大的笑话?   低段的政治工具永远无法理解高段的政治家在玩什么游戏。就象米高扬、科 瓦廖夫之流永远不会去想高岗的“情报”会不会受人指使而写一样。一个动作便 是一个回合,这边交手完了,那边还在想不通呢,到六七年还在想,也算是个用 功的了。   高岗一九五四年经过两次自杀才告别人间,留下的亲人据说不多,精神也不 是特正常,最主要的,恐怕是没有通过生殖器关系找到过硬的靠山,搞搞“平反 ”的游戏。否则我们今天的谈资恐怕不止这么一点。   据说邓大人等当朝权贵当年曾积极揭发高岗,还作过高岗专案组组长,所以 高岗案至今在大陆讳莫如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高岗是一场党内斗争的牺牲品 ,他的自杀,无非是向世界控诉,他所尊敬和信赖的周恩来,他的战友林彪,彭 德怀,乃至他最后的精神支柱毛泽东,都在最后的关头离开了他,背叛了他曾经 那么相信的生死与共的“革命友谊”!   高岗走向死亡,是对这个世界太失望,他用死来告诫那些整他整得起劲的同 志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个人间朴素的道理。果 不其然,那些得意一时者,哪个不曾栽得头破血流呢?除了几近无后的始作俑者 ——毛泽东!   从一九五四年到一九五九年,高岗的血,也就给好斗的老共们带来五年的太 平而已,下一个上断头台的就是韩战时与他内外连手打霉国佬,然后又咬他说他 策动西北区反中央的老彭了,阴间有缘,这两位也会“相逢一笑泯恩仇”吗? 〔醉人于加拿大东部,寄自 zhwang@kean.ucs.mun.ca〕           也 谈 气 功 的 神 秘 性                 ·孙康·   【笔者按】 (话外音:没有编者只好自个儿按了。)日前参加了一次   气功讨论会。参加者以“气功的科学性”及“科学救气功”为题展开了   热烈的讨论。讨论焦点集中在“科学”之定义上。俺自知才疏学浅、不   敢对如此深奥之概念妄下定义。敲敲边鼓、递俩儿瓦片儿,乃雕虫小技   ,属无用之能也。不想这边鼓敲得重了点儿,瓦片递得偏高了点儿。还   没等有人接,主持人宣布讨论会到此结束。害得俺这瓦片儿白白地落在   地上。摔得粉碎不说,还成了“总结性”的一响。收拾整理这些碎瓦片   不是因为它有多麽精彩,而是因为俺递的瓦片没人接,给俺晾在那儿尴   尬不说,俺也不甘心呢!   刚才听了各位的理论很受启发。我也想凑凑热闹。讨论“科学”之定义恐怕 很难有结果,就象争论世界之起源、宇宙之形状、世界的可知与不可知一样。   说到世界的可知性我想起一个故事。上大学时我们最不喜欢政治课,可是每 星期都有。于是我们就想方设法给政治老师出难题。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世界是 可知的,我们非说世界是不可知的。还有理论根据,而且这根据还很具有“科学 性”。我们已知原子由原子核和电子组成,但不知道原子核的组成。後来人们发 现原子核由质子和中子组成。认识了原子核却又提出了两个新的未知世界——质 子和中子。世界上未知事物的数目呈一发散数列。对时间取极限乃无穷大也。所 以这世界是不可知的!   只顾为能想出如此刁钻难题而得意忘形,不记得那政治老师是怎样回答的了 。其实若那政治老师和老美的教师一样习惯于对付这些专门钻空子的调皮学生, 这问题也不难回答。按照唯物主义的说法,事物的存在、发展、变化是客观的。 不管你认识不认识、知不知道,事物总是存在的。不管你认识不认识原子核,它 总是由质子和中子组成的。   但若世界上未知事物的数目开始是无穷大,按每秒钟认识一个事物来算,世 界上未知事物的数目在有限时间内还是无穷大。至于时间趋向无穷时数列的走向 ,那是留给数学家来解决的问题了。不过这样一来世界可知论与不可知论争论的 焦点可能就变成世界上未知事物的数目开始是有限还是无限的了。这大概又要导 致一场没有结果的争论。   映华先生最近发表的一篇故事新编《扁片国》(见《未名》第二期)很有意 思、值得一读。扁片国的国民生活在两维空间里。国王把国家机密锁在一个保险 箱里。所谓保险箱只不过是一个正方形而已。它在两维空间里是封闭的,在三维 则不然。一名过路的三维人出于好奇轻而易举地把保险箱里的文件拿了出来又放 了回去。可是锁在保险箱内的文件不翼而飞又莫名奇妙地失而复得,这一奇事儿 令扁片国举国上下一片恐慌,学者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如此类推,气功中的搬运术若用四维或多维空间来解释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们把扁片国的故事再延伸一下,假设扁片国的世界呈长方形。如果长边很长的 话,两个短边之间的距离就会很远。如果我们在三维空间内把这个长方形折叠起 来使其两个短边重叠,两个短边之间沿两维表面空间的距离仍旧等於长边的长度 ,但两个短边在三维空间的距离为零。这样一来,用四维空间来解释气功中的远 距离发功也就不难了。   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们生活在四维或多维的空间里,也不是说气功就是利用 四维或多维空间来表现它的奇迹。而是说我们都有我们的局限性。我们现在不懂 的事和物不等於它就不存在。   有位先生提到用造“永动机”来作气功实验。这里所指的“永动机”是一个 不靠任何人类已知且已承认的能量就能运转的人造机器。这个设想并不违反能量 守恒定律。因为这个机器,如果能够实现的话,还是用能量的,只是人们还不知 道或还不相信这种能量的存在而已。假使牛顿那会儿见到太阳能汽车而不知道太 阳能光能热能的话,也许他会认为上帝踹了它一脚才使它运转的(据说牛顿无法 解释地球为甚麽自转了起来,只好说上帝踹了它一脚)。若是“永动机”的实验 能够成功并使人信服,那诺贝尔奖还在话下吗?   气功大师和气功爱好者们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时间试图证明气功的真实性存 在性及科学性。这固然重要。气功的效益也同样重要。现在人人都用计算机,可 有多少人真正懂得或关心计算机的工作原理?关键是计算机使得人人都得益或对 人人都重要。气功也一样。若是人人都受益(不是受利或受贿)于气功,这性那 性的还用证明吗?另外,实践先于理论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大可不必事事都先找 出理论根据来。希望有功夫的朋友多做出些奇迹来,使更多的人受益于气功。这 将大大推动气功的探讨和发展。我的话完了。谢谢! 〔94/03/23 于美国,寄自 sun@sparx.astro.yale.edu〕 【网萃】∽∽∽∽∽∽∽∽∽∽∽∽∽∽∽∽∽∽∽∽∽∽∽∽∽∽∽∽∽∽∽        ◇ 图 ◇ 雅 ◇ 杂 ◇ 文 ◇ 选 ◇     【图雅自序】 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而骂     人是第一件可养性的。骂人时切忌投入,或者从脖子处暴筋,     一定要心平气和,随想随骂,随骂随敲,到骂完了别人,自己     却也不甚哮喘,方能有益于健康。最近心浮气燥兼以头晕,必     是骂人不甚得法,以致伤了自身。现在《新语丝》把我一些骂     人之作登出来,读之难免出些冷汗,读到后来,居然连手心都     有些湿淋淋的了。              大 伯 特 深 沉   诸位:是不是侃?抡圆了,特深沉。   主要你特爱国不是吗?要爱就到美国爱。怎么个讲究儿?在中国要爱非得上 圆明园,你又不住那疙瘩,挤332忒费劲。再者说了,日本人这会儿不没把咱 们怎么的吗?最多就经济上挤兑挤兑,八百亿都不要了,挤你一下倒嫌地方儿小 了?慷都慷慨过了,激昂就不必了。您活得欢,您特朝气蓬勃,国歌希里呼拉一 唱,人家还以为您特别的磨剪子镪菜刀呢。没松下电器看不了李冬宝是实情吧? 顺便说一句:《编辑部的故事》咱们偏爱侯耀文,怎么瞅怎么像松井队长他小舅 子,丫玩儿得稀!   在美国它不一样,一个是隔得远,有距离感,论句北岛,就是个朦胧。凡事 一朦胧就走俏。蒙娜丽莎就是比《藏春阁》封面的大腿值价。在中国你算个甚? 最多也就是革命群众,说革命群众是抬举你。要不干脆说你是个反革命群众得了 。不信搂搂你自个儿:别以为没长大麻子就是好人,要坑你照样坑。经常翘课是 你吧?说你道德败坏,泡妞儿也不冤吧?好不容易到吃饭了,指望你能踏实点儿 ,你小子抡着个大饭盆,么五喝六地加塞儿去了。平常小捣儿都不算了,一有风 吹草动你丫的还游行!这么说吧:国家没现代化养不起那么多雷子,要不你这样 的个个都得判十年,一律蹲笆篱子擦洗煤球去。耶喝!还爱国?国是你爱的吗? 这事怨你母亲,没给你起个葛名字。瞧人家政协的:帕巴拉格列朗杰,班禅额尔 德尼却吉坚赞,六个字儿以上的才能爱国,再就是法相庄严,红是红白是白,大 胖娃娃欢喜佛似的,有你这么猴头猴脑的吗?   什么?出国了?倒没看出来。过去叫叛逃,现在叫深造。操的,不都一码事 儿吗!不过你这孩子是有点儿不一样。小时候偷枣儿,从来不见你上树,嫌扎不 是?别人上就不扎了?凭什么你在底下捡现成的。什么?放风?咱们脑袋笨不明 白:人家在树上不比你看得远吗?万一鬼子进村了还是你出溜得俐落。可我还就 喜欢你这鬼劲儿。知道你迟早能出息喽。说实在的,那边倒是怎么样?不能光是 汽车彩电大冰箱吧?妓女有没有?开暗门子的——要不能叫资本主义吗——总得 有点儿特别反动的!话说回来,旧社会咱也那什么过,别的没啥——防着点爱滋 病就是了——过去叫梅毒。还有一事儿差点儿忘了提:象你这样儿的能带几大件 儿?下回给我弄个大点儿的冰箱行不行?啊?没限制,你这是有——   绿卡?不对不对,你蒙我呢,你涮我呢,你这不是吓唬你大伯吧?这是真的 ?过来过来,这儿灯亮,让我好好瞧瞧:啧啧啧,就是不一样,头发全是美国式 儿,这几根儿都变黄了,吃黄油吃的吧?每月挣多少?“才”三千?得得得,你 先别说了,让我缓缓吧。那谁,小娟呀?回来啦?倒杯水来。见见你斧子大哥。 斧子你都忘了?特能砍!小时候他最爱偷……不价,那叫什么——见义勇为,街 坊谁不夸他好?隔壁小三儿欺负你,人家救你好几回。什么?斧子踢你?小三儿 救了你?哪能呢!小三儿是什么东西,脚手架一爬爬六年,怎么瞧他怎么硌眼睛 ,六四那会儿过坦克亏他好意思跑回来,假装自己不小心,压死不就完了吗—— 活着多累赘,迟早得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你看这丫头,说走就走,脾气多大。 私下跟你说,其实特温柔。航姐儿她不当,嫌那太跌份。生来就佩服出国留洋有 学问的主儿。人家是到美院当模特,现在学的是保镖儿,专跟大老板。怎么样, 给了你吧?凡华侨都有钱,有钱都上报,上报都爱国。咱们的钱不能让个老外管 吧?   嗯——?还没拿到?这是怎么说的?正申请?正申请你跟我这儿瞎咋乎来! 打算我不懂什么叫申请吗?林彪和江青乱搞男女关系那会儿我就申请分房了,现 在还没批下来呢!老外就那么好当吗?美得你!没事儿上这儿套瓷来啦,早知道 我跟你费这唾沫干嘛使?差点儿把俺闺女拐了去,小娟多可怜哪?自小儿就死了 妈,多少人给我续一房我都没舍得要,全是为了她呀……呜呜呜………你这他妈 的小诈骗犯,假洋鬼子,从小看到老,早知道出国你也学不了好,趁早走!还不 走是不是?还解释?别以你特瓷实,特有块儿,特经淬,有块儿的你没见过!咱 女婿没过门儿,可还就住隔壁,小三儿哪,快过来!给老子把这碗杂合面儿倒茅 房去!          中 国 需 要 什 么 样 的 人             (应邀给当地华人演讲)   中国需要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或许先回答中国不需要什么样的 人还比较好一点。把所有不需要的人排除了,剩下的自然就是需要的了。   第一,中国不需要出主意的人。中国有十多亿人,一人一个主意,那怎么得 了?现在中国能出主意的已经很多,主意也已经很多,而且是面面俱到,从成吉 思汗主义到共产主义,从如何给家猪配种到如何扔原子弹,什么都没拉下。如果 再有主意,无非是抄袭,或是附议。既然如此,再出主意岂非废话?再说出主意 的人,多半是站着说话,而且腰部健康状况良好狗皮膏药的不用,据说那样才能 看得远。可是就算他是珠穆朗玛峰第二,对中国却没有一个小土坷垃的实际好处 。把他们加起来,作用还超不过一头新近学会倒着走路的小母牛,所以这种人, 再多也是没用的。   第二,中国不需要华侨。革命的时代,比如孙中山时代,华侨很有道理,他 们说台山话,并且捐钱买枪。但是现在,中国并不需要革命,而世界的趋势是缓 和,将来革命的可能也不大,由此可见,华侨是没有什么用的。中国还特别不需 要口齿辩给的爱国华侨。为什么呢?国人正在建设,非常累,他们见到华侨回国 ,多穿了大花褂子,在王府井或是风景区流连,并且掏出绿色的美元来,有些不 高兴,但他们可以原谅,因为至少这给国家带来一些外汇。但假如这些华侨十分 恳切地对他们说:天地良心,我在国外费了很多的口水来爱国,我的腮帮子和舌 头都很辛苦,那么国人的脾气可就不是演讲人所能逆料的了。   我今天说这几句话,目的是使大家明白:脑袋扛在肩膀上,妙计或者不得不 有,但最好还是不要说给国人听。做人做到了国外,华侨或者不得不当,但口腔 科的爱国华侨却最好还是不要当。我的话完了,谢谢。               诗 与 驾 驶    文章如饭,经常写也经常吃,有助于表示自己还活着。散文如乡间米酒, 是一种朴素的奢侈,有心情的时候喝上一点,对不起农民兄弟,但也不算特别的 罪过。诗则是烈酒,是糟蹋了大量粮食的产物,根据婀娜岗州92年版驾驶手册 中关于酒精的论述,它使驾驶员“丧失判断能力并且反应迟钝”,故违章者应处 以一年监禁或一千美金罚款。    一位朋友在九零年给我看了几首新诗,意志薄弱的我遂产生犯罪动机。违 章驾驶一年,写了大概十首,终于在九一年一个凄迷的午夜被警察抓到。我刚喝 了半瓶泸州大曲,黑着车灯驶了二十多条街。警察采用两种方法测验我:从三十 六倒数到一,以及金鸡独立一分钟。测验完毕,警察露出极为惊讶的表情。    那晚上我鬼使神差,得了生平第一个满分。    事后我想:在一个凄迷的午夜,使一位警察“丧失判断能力并且反应迟钝 ”,这也许可以算作我所作的第一首超现实诗。            随 笔: 烈 士 与 白 痴   我要说的是:一个国家或一块地盘治理得好,人民无知是应有之象。为甚么 呢?国家把人民象小猪似地养起来,不要他们操心,这说明国家的领导有方,而 且天下太平。反之,人民个个都是忧国忧民之士,愁眉苦脸,虽然他们都会背岳 飞的《满江红》,而且不开奔驰汽车,实在不是国家领袖的光荣。   印度的人民要算很聪明了,他们懂哲学,他们发明的佛教把中国征服得够呛 。可是他们多半面黄饥瘦,在很热的时候头上戴大包头,袍子亦有些脏。假如有 黄牛走过,大家都露出很哲学的样子看它,敬之如神。   美国人民要算很愚昧的了。他们往脸上扣奶油,说叫肥皂剧,而且看到哈哈 大笑。假如红灯亮着,虽然没有汽车,他们还是不敢过马路。可是他们水果掉在 地下没人拣,大家疯狂地减肥。衣着则大体干净。   国人是愿做美国白痴还是印度烈士呢?这是我一直没有弄清的问题。也许我 应当再去学一点佛学。               论 骂   设想您敲了整整两星期的键盘,把那一公里长的论文凿出来了,再设想您正 赶上一礼拜天,下一步您会干吗呢?不用说,您是赶忙的查一查这鱼情报告。真 巧,这两天六七磅重的大石斑鱼正在抢滩!您还有什么选择吗?您只好五点起床 ,开五十哩车,再走上三哩长路,直趋那秘密的鱼洞。   您刚把鱼线甩出去,天突然下雨了。雨点跟小子弹头似的。一秒钟之后您是 里外全湿。您观察一下这云,它的态势使您意识到这雨在本州的大旱缓解之前是 不会停的。此情此景,任何人也只剩一个法子了。   ——这法子就是骂。   从功能上来定义,骂可以被定义为人体有害能量的出口之一。从心理上看, 骂是对不利形势的一种补救。从艺术上来讲骂或者应该属于超现实派。从政治上 说来骂大抵归类于乌托邦主义,因为诅咒多半是无法实现的理想。   我常常遥想生活在非洲丛莽中的部落人,他们或许没有信用卡,或是《花花 公子》杂志,但他们一定会有“妈的”,或是 shit 。这些表达式不为任何 一个文化所专美,而是人类的共同财富。   有一位心理学家训练猩猩学习手语。他教给猩猩如何表达粪便。不几天,他 发现猩猩凡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便比划出粪便的手势。如果他真的就此将骂引入动 物界,从而减少了动物的自伤行为,他的贡献也许超过许多个绿色和平组织。   当然骂的普遍意义并不是说具体的骂法不被文化所限定。我的朋友小黄花费 了许多时间学习开车。做为一个生手,他经常收到伸出的中指。那天他买菜,差 点撞上一辆卡车。卡车司机吼道:“F--K YOU!”   小黄觉得没有受到公正的对待,所以他回口道: Oh yeah? Then f--k your sister, and your uncle.   驾卡车的先生一脸茫然,然后迅速消失了。我明白小黄的骂法是北京人行道 风格的直译。但我不得不耗费了许多的时间向他解释司机不一定能理解他的逻辑 。因为他或许是一位并不关心他妹妹和大爷的美国自我中心主义者。   中国的文化当然是独特的了。孔子说他十五有志于学,但他没有给出十五之 前的行谊。或许那是由于在那之前他把许多的时间贡献给了学习打架和骂街。   对于许多中国的孩子而言,骂的教育开始于早期。也就是那个许多功课考了 零分,许多玻璃被无情地打碎的年纪。在那个年纪里家长的处罚常常夹有一句标 准的诅咒:“你这小王八蛋。”   经过家长望子成龙的基本功训练之后,孩子们便可以加入社会这个大课堂了 。这个课堂提供了建立信心,训练技巧,和交流词汇的广泛机会。   许多中国作家也贡献他们的力量。最最著名的一位便是《水浒》的作者施耐 庵。假如没有他,我们之中的许多人也许至今仍然不能了解“鸟”字的多义性。   我们必须特别对鲁迅提出感谢。他明确地指出婚礼的行列实际上等同于性交 广告,并且第一次为中华民族定义了国骂,他的实地考查,发掘出了下列对话:   父(对儿子):妈的这菜好吃吗?   子(对父亲):好吃好吃,妈的你尝尝。   在中国您可以发现国骂的不同版本,例如湖北的“爸妈”,河北的“娘的” ,但是我们发现万变不离其宗,“妈妈的”还是它们的共同本质。它表达对不可 改变的血缘关系的无可奈何,也引伸为对现存秩序的不满与否定。经过这样的分 析,我们不能不对鲁迅这一把深沉产生相当的印象。   革命小说《红岩》倡导一种较为微妙的骂法,或许可以称之为大盗骂法。这 种骂法的理论根据是一句中国的俗话:大盗不操干戈。   大盗的行径是怎样的呢?他面带微笑,将一根雪茄叼在唇边,并且以冰箱般 的冷静听取对手加之于他以及他的意识形态的侮辱。当对手结束之后,他看一下 手表,并且客观地陈述道:您仍然处于囚犯的境地,下一轮野蛮的折磨将在大约 三十秒之后开始。   您惊诧吗?这也是意识形态的交锋,老虎凳其实可以是一种意识形态,正如 时髦青年的意识形态可以是露出膝盖的牛仔裤,而领袖的意识形态可以是枪杆子 一样。   不久前有人对柴玲女士的普林斯顿三字经表示忿忿,并且据此提出了“让她 也上去练练”的命题。怀有这种看法的人士,或许没有意识到三字经正是柴女士 “上去练练”以前的基本训练。   在中国,三字经是成为领袖的条件之一。没有娘希匹,就没有人格完整的蒋 介石,没有“你粱漱溟比狗屎还臭”,就没有数十年如一日铁心跟党走的民主人 士。毛泽东曾经满怀激情地批判过温良恭俭让的“省城人士”,而倡言脚上带有 牛屎的暴动。主席的尸骨未寒,同志们怎么就忘了他的教诲呢?   从艺术价值上来讲,我们可以大略地将骂分为两类。艺术类和工匠类。与其 他有时必须赤裸的艺术——例如绘画或雕塑——不同,骂的艺术来得相当遮掩。   假如您看见两位老年的女人,互相倾泄生理学的词汇,您知道两位是骂的匠 人。她们采用的骂是较为原始的一种形态,也许很快便能够转化为肉的批判。她 们是骂的功利主义者,并不进行艺术的雕琢。   有一次我乘汽车,听到一个声音说:“干嘛干嘛?”按照通常的解释,这个 语句算是“准备就绪,可以开骂”的信号。我发现挑战者是一位怒气冲冲的少妇 ,另一方是一位好象没有睡醒的小伙子,当然这也许是由于汽车内缺氧的环境所 致。小伙子显然缺乏斗志,他开始低声下气地嘟囔“这车上这么挤”之类的话。   少妇打断他说:“嫌挤?嫌挤你上八宝山,那宽敞。”   小伙子退却道:“行,行,我去八宝山,”然后求援似地对大家说:“瞧这 粘乎劲儿,这又不是多少日子没见……”   乘客多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他的这种“浮想”骂法,庶几可称迹近艺术。   假如我们将来能按某些闲人所憧憬的那样开办一次骂的擂台赛,那么我们将 不可避免地面对“骂的度量”这一尖锐问题。鉴于骂的本质是提出命题,构造情 节,而不在于逻辑的求证。也许我们可以用长度,宽度,和厚度这三个指标来度 量骂的质量。   一般而言,长度同骂的质量成反比。从古书上看来,忠臣被杀之前的咒骂都 是较为简短有力的。网上各位骂坛高手也已经凝炼到只采用象形文字“X”的程 度。宽度和厚度则与质量成正比。如能博引旁征,呼天抢地,骂的感染力将可以 增强。假如编成窦娥那样的戏剧,杜十娘那样的小说,刘和珍那样的杂文,骂的 质量就可望跨越千古了。   如同许多网客所指出的那样,骂是一片有生机的土壤,它可以体现艺术的温 柔。在这阳光灿烂的春天,雕刻语言的米开朗琪罗们,让我们尽情地骂吧。 ※※※※※※※※※※※※※※※※※※※※※※※※※※※※※※※※※※※ ※                                 ※ ※ 本期编辑:古平                         ※ ※ 审稿:  竹人、蠢侠、方舟子、呆子、台北阿生、冬冬、灰人    ※ ※ 校对:  散宜生                        ※ ※ 联系邮址:方舟子〔fangshim@student.msu.edu〕          ※ ※ 发行:  ACT(USENET News Group alt.chinese.text)     ※ ※ 存档:  anonymous ftp ifcss.org, cd org/xys (GB format) or  ※ ※      act/archive/magazine/xyusi.hz (HZ format).      ※ ※ 订阅:  订阅(停订) uuencode GB版,请寄一单行电子邮件至  ※ ※      cx3575@coewl.cen.uiuc.edu,写明 SIGN-ON (SIGN-OFF)。※ ※ 版权:  归作者所有,欲转载者请与作者联系。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