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在太空中理家    ——摘自《太空漂流记》 (美)杰瑞·M·利宁杰著 张传军 张帆 译   《太空漂流记》讲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在深邃可怕的宇宙中生存的故事, 第一次将那次招致不幸的使命和盘托出。但前者仅仅历时几天,叫人屏息的几天, 而“和平”号的使命持续了五个月——132天没有间断的险情困境,将船员的创 造性、忍耐力与勇气提升到极致——   在太空中,我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算完全适应了做一个太空人。对飞 行与漂浮,从软管里吮吸经过脱水、净化的食品我都变得习以为常。24小时的时 间变得没有意义——一天之中太阳会升起15次。衣服变成一件可以牺牲的东西— —我穿一段时间,然后扔掉。我头脚倒置睡在墙上,排泄在管道里。我觉得自己 好像一直就生活在那里似的。   尽管在太空中漂浮时,进行跑步运动也是可能的,但没有重力的拖拽,跑步 不用费力气。漂浮时奔跑几个小时也不会觉得累,但不幸的是,对自己也没什么 作用。无论怎样,要获得任何训练收益,都会有些阻力。因此,在登上跑步机之 前,我得穿上铠甲。这铠甲紧得就像冲浪者穿的那种类型,且连接在跑步机两侧 固定着的金属板上。铠甲会用70公斤的力将我猛拉到跑步机上——以此来模仿重 力的拉力。   就像《奥兹国的男巫师》里的锡皮人,我觉得所有的关节都需要加油。穿在 身上的一百多磅重的铠甲,只能部分地分散我身上的负重。在人为的负重之下, 我的肩膀和臀部都会痛苦地反抗。不可避免地,肩膀、臀部的疼痛灼热与摩擦发 热将不断加重。我发现自己不断地调整铠甲位置想分散这种定点的痛苦,但只是 白费力气。我这习惯了太空生活的身体不欢迎锻炼。坚持一天两次一小时的训练 需要耗费我能够掌握的所有意志与自制。   我需要运动。人的身体,在不用花费力气的宇宙中闲置,就会急剧虚弱,骨 质疏松,肌肉萎缩。如果五个月后,在着陆时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我得依靠自 己的力量从航天器里出去。锻炼是克服失重造成的体功能衰退的一种方法。   我的躯体终于变得灵活了。我的脉搏从静态时的每分钟35至40下变成150下。 尽管不太舒适,锻炼仍给予了我一种休息——一种放松方式。一旦处于舒适的跑 步节奏,我会闭上眼睛,想象着慢跑在自己最喜欢的回家路线上——公园,孩子 们玩耍的垒球场,摇摆的树林。这样做会使时间过得更快。   有时候跑步是一种纯粹的欢乐。我觉得自己在跳跃欢唱。尽管我在地球上是 从没有遇到过人们常说的跑步者的兴奋点。在太空中跑步时,我真的达到了陶醉 的程度。在“和平”号的跑步机上,我发觉自己既体会到了跑步的兴奋,又感受 到了跑步的沮丧。   我也喜欢上了非官方的记录书籍。在我的第一次飞行中,当我们飞到美国上 空时,我定下了秒表。接下来的90分钟,我开始不停地跑。飞船以每小时17500 英里的速度在地球轨道上运行一周,需要90分钟的时间。我环绕了地球。我瞥向 窗外,又一次看见了美国。《跑步者的世界》杂志后来写了一篇关于我不停地跑 步,绕世界一周的文章。登上“和平”号后,我重复了这项举动好几次。尽管我 不太在乎自己到底进行了几次不停的奔跑,我只想说,我曾经绕着这个世界一两 次。   当我不在跑步机上跑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力量将我往下拽,也没有什么来压 迫我的脊椎。我长高了。   起飞那天我的身高略微不足六英尺。但我在轨道上呆了一天之后,就成了整 整六英尺。在轨道上的第二天结束后,我量得六英尺两英寸。“呵”我想,“也 许等我回到地球就可以退役,开始在NBA打球了。我每天都在长高。灌篮应该没 有问题。   到第三天结束,我的生长完成了,我仍旧是六英尺两英寸。以后在太空中的 五个月,我保持了6.2英尺,在我回到地球的第一天则缩回到我离开前的正常身 高。   我的NBA梦想仅此而已。   我们的服装包括一件棉T恤,一条棉短裤和一双汗袜。没有供应内衣。在飞 行之前,我的俄罗斯教练教导我,出于卫生的原因,在太空中不到三天就得换一 次衣服。不幸的是,在拿到“和平”号的服装行李清单时,我们发现,船上的衣 服只够我们每两星期换一次。   一套衣服穿两星期是有些久了。船上没有淋浴设备,没有洗衣房。“和平” 号冷却系统的故障使空间站的温度持续一个多月上升到90多度。在太空中使劲地 踩跑步机,我会大量地出汗,汗水在脸上凝成水珠。   我努力适应这两星期的日程,而不太为自己感到恶心。第一周,我会日夜穿 着相同的衣服。第二周,这些衣服就会变成我的跑步装。我会将锻炼服装放在电 冰箱冷冻装置的排风扇附近,使得汗湿的T恤在早晨到黄昏两次运动之间变干。 但多数时间是,在我下午踩上跑步机之前,得穿上仍旧潮湿的T恤。   “和平”号上没有淋浴或盆浴。太空中的洗澡过程等同于在地球上用海棉搓 澡——还得外加因失重与缺水造成的困难。   要洗澡,一开始,我得将水从配给装置射入一个装有特种低泡沫肥皂的锡箔 小包里。然后,我会插入一个带有自动开关折叠装置的麦管。接着,我摇动小包, 打开折叠,往身上挤点肥皂水。如果我保持不动,水会变成小珠子附着在皮肤上。 然后我用一块棉纱垫的布,把水抹遍全身。因为在洗澡过程中布变得很脏,我总 是最后才洗脚、胯部与腋下。   对于我过长的头发,我则使用一种不用冲洗的香波。这种香波不需要水。我 直接将香波倒在头皮上,然后搓洗。理智上,我知道我的头发不比使用香波前干 净多少——尘土能到哪里去?——但心理上觉得干净一些。   在我的保健箱里有俄罗斯人提供的一种特殊护牙用品——能带在小指上的套 型湿润棉纱垫。在手指上套上棉垫,搓洗牙齿和牙龈。尽管不是什么天才设计, 我宁可把克莱斯特牙膏挤在牙刷上。为了不使嘴里的液体与泡沫漂起来,刷牙时 我得尽可能将嘴闭上。刷完牙后,我会将多余的牙膏与水吐在曾用来洗澡的同一 块布上,然后除去头发上的香波。   在太空中,刮胡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十分浪费时间。我会往脸上挤少量 的水。表面张力与我的胡茬使水附着在脸上。我会在水上加一点美国宇航局制造 的叫做“太空剃刀”的刮胡膏。每刮一下,刮胡膏与胡子的混合物就会暂时粘在 刀片上,直到我将其放到使用了一星期的脏毛巾上。每放一次,我就会滚动毛巾 来抓住丢弃物。   因为花费时间太多,我选择每周刮一次胡子,即在每个星期天的早上。我不 留大胡子,是因为如果在突发事件中我需要带上防毒面具,胡子可能会阻碍全脸 面具的密封。一周刮一次胡子变成了一种计时的方法。如果在镜子里瞥见一张脏 乱的脸孔,我就知道是星期五或者星期六,我又熬过了一周。   我的床是光谱太空舱后面的一堵墙,对面的地板上有一台通气扇。因为在太 空中热空气不会上升,这里没有空气对流。风扇是使空气流动的惟一途径。   睡在一个不够通风的地方,你很可能会像是在一个氧气不足与二氧化碳过剩 的罩子里呼吸。结果会导致缺氧与换气过度。人醒过来时会感到剧烈的头疼,且 会拼命吸气。   出于这个原因,我头脚倒置睡在墙上,头冲着那台运行的风扇。我用一根 BUNGEE绳或是一条尼龙褡裢防止在夜里漂走。我见过其他宇航员在睡觉时到处漂 浮——他们在晚上绕着飞船漂浮,通常撞上滤过器的吸入一侧时才会醒来。   这就是我怎样在太空中生活了五个月。在我回到地球之后,《人民》杂志投 票推选我成为“1997年十大最性感的男人”之一。杂志从十种不同种类的男士中 进行选择。演员乔治在名人类中夺魁,我在探索者与冒险者一栏中胜出。在五个 月没有理发,没有淋浴,只有偶然的刮刮胡子之后——这样的荣誉真是意想不到。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