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inyusi.org)(groups.google.com/group/xinyusi)◇◇ 　　风月场上的周佛海（上） 　　作者：周志兴 　　周佛海出生于湖南省沅陵县一个偏僻的山村，也有一种说法，是他出生在福 建莆田县，原名周明繁，字子美。那时候，他的父亲周夔九在这里当一个小官， 因为抓禁鸦片的工作而受到当地奸商和士绅的攻击，上吊自杀了。这时，周佛海 只有十岁，只得返回老家。16岁时，母亲帮他包办了一门婚事，女方是本乡白合 村栗山峙郑永汉的女儿，叫郑妹，比周佛海大3岁，按当地风俗来说是“女大三， 抱金砖”。 　　结婚一年后，郑妹为周佛海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周淑海，两年后又生下一 个男孩，取名周少海。 　　周佛海17岁就当上了父亲。 　　如果周佛海老老实实在家乡上学、种地，这个家庭也会是波澜不兴的幸福之 家。但是，问题出在周佛海的不安分上。 　　这种不安分当然不见得是坏事，因为山村里的孩子也有志向。当了父亲的周 佛海也跑出了大山，他要追求真理，到长沙，上海等大城市求学。20岁的时候， 周佛海捡到了一个机会，东渡日本求学。在日本他接触了共产主义，成了党的创 始人之一。而且，在总书记陈独秀在北方不能南下的时候，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 还担任过代理总书记。 　　早期的共产党没什么声势，但是，创始人们却个个是人物。 　　是人物，就会有追求者。早已娶妻生子的周佛海也遇到了。 　　这就是未来的二号周太，上海姑娘杨淑慧。 　　他们是在也是中共一大代表的李达家遇到的。 　　李达也是湖南人，此时二十出头，新婚不久。周佛海放暑假回国，到李达家 里玩，遇到了让他眼前一亮的杨小姐。而且，这位杨小姐的祖籍也是湖南。 　　都是湖南人，都在上海，距离近了许多。 　　杨淑慧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子，父亲是上海总商会的主任秘书，在当时的大上 海小有名气。杨淑慧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富贵小姐，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绝非一 般女子可比。但是，怀春少女却被眼前这位穷酸留学生吸引了。 　　杨淑慧后来在《我与佛海》一文中，回忆了她与周佛海由认识到同居的详细 过程。 　　她与周佛海第一次相识是在李达的家里，当时她显得十分拘谨，周佛海却态 度大方，说话随便，而且“头发乱蓬蓬的，一套山东府绸装的白西装，背上已染 上枯草般颜色，脏得不成样子”，“但在又脏又乱的衣服头发之外，却有一张英 俊挺美的脸孔，令人尚不发生恶感”。 　　而且，她读过周佛海发表在《解放与改造》上的不少文章，知道这个年轻人 的政治前途一片光明。 　　李达是中共一大代表，她的太太是王会悟。 　　王会悟，也是个奇女子，在共产党的创建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一大召开时， 王会悟负责后勤保障工作。因为一些突发情况，会场要临时转移，老家嘉兴的王 会悟建议回她老家继续开，而且自告奋勇落实后勤。她租了一条船，游弋在家乡 的南湖上，并且在船上充当望风者。 　　王会悟高寿，她活了95岁，直到1993年才逝去。在嘉兴的建党博物馆里，有 老人家晚年的一段回忆视频循环播放，那段历史，是她生命中的高光时刻。 　　不过，关于充当周、杨之间牵线人这件事情，她干的不怎么样。 　　王会悟是一位热心人，她见杨淑慧与周佛海颇有几分意思，就决定给二人做 媒。 　　她先找杨淑慧，杨淑慧毕竟长在开放的大城市里，接受过五四的洗礼，曾多 次对父母讲将来的婚姻要自己做主，自己选中意中人后再带回家让父母过目。 　　王会悟给杨淑慧做媒，称赞周佛海有才华且将来大有前途，无非是郎才女貌 云云，早已有意的杨淑慧当即就同意了。 　　不过，事情没那么顺利。热心的王会悟又找到周佛海，这时，周佛海才向王 会悟说明，自己在湖南乡下有老婆，而且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此时的周佛海，心里充满了矛盾，他想到为了自己留学，妻子郑妹在家辛辛 苦苦照顾母亲及两个孩子，一时不知如何处理眼前这件事情，但眼前又是这么一 个青春靓丽的上海姑娘，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王会悟为迷茫中的周佛海指点迷津。 　　她对周佛海说：“杨淑慧可以在你未来的事业上为你提供帮助，而郑妹仅仅 是一个不识字的女人，你可以写封休书给她，一切不就完事了？” 　　周佛海本来就心猿意马，听了王会悟这番说辞，就坡下驴，开始与杨淑慧坠 入爱河。 　　实际上，爱河是会淹死人的。周佛海制造的这条爱河更是如此，因为他从小 就是个不安分的人，他自己在《往矣集》中写了一段自认为是佳话的故事，是他 在家乡求学时，那时候他还不满二十岁，留洋日本前，有一位女生打动过他的心。 这位女生是他同学的亲戚，在桃源女中读书，当时地方风气未开，女子出门求学 是凤毛麟角，周佛海一共见过她三次，甚至没有谈过一句话。不过，周佛海说， 他当时在县里有点名气了，所以那个女生对他倾慕，而且彼此都相当的亲密。他 在启程的前两天，忽然接到她的一封信和四首诗，他还记得其中有一句：“遥送 君行暗举觞”。后来他很感慨，因为听说她嫁了外乡的军人，很不得意。周佛海 说到这段故事的结尾处，用两个字表达的感情，叫“可叹”。 　　那时候，他已经为人夫，为人父。 　　周佛海的一生，似乎除了他所谓的事业，就是在追逐爱情。 　　那个暑假，他一直在追逐爱情，对象就是杨淑慧。暑假很快就结束了，周佛 海尽管百般不甘，但也只得返回日本继续学习。 　　1921年夏天，周佛海利用暑假从日本回国参加“一大”的机会，再次见到杨 淑慧，并直接向杨淑慧求婚。 　　杨淑慧后来回忆说：“那可以说出于我意外，但也可以说正是我意中的事。” 　　恋爱中的杨淑慧成为了周佛海“创业”时的助手，布置一大会址，她也出了 力，这段历史说的人不多，大家只记得她的媒人王会悟。不过，中共“创业”成 功后，要寻找当年的滥觞之地，但是，年代久远，谁也想不起来是在那个房子了， 这时候，是周太找到的，她立了功，不过这是后话。 　　还是初恋的杨淑慧毕竟才20岁，她没有直接答应周佛海的请求，而去征求父 母的意见。 　　但就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周佛海当时已经相当有名气了，他的一举一动有记者关注，而且，那时候新 闻相当自由，也有很多八卦小报。就在周佛海与杨淑慧订婚的前几天，一位消息 灵通的《上海时事新报》记者在报上不指名地刊登一条新闻，大意是“有一位湖 南青年，自称是最进步的社会主义信徒，早已在乡间结过婚，听说还有了孩子， 可是又在上海与其同乡商界某闻人的女公子大谈恋爱，看来又要再度作新郎了”。 　　对于杨淑慧父女，这是晴天霹雳。 　　为了阻断女儿与周佛海往来，杨小姐的父母上了手段，他们把女儿关在自家 的阁楼上。 　　其实，热恋中的人是很难关得住的。被关的第三天，杨淑慧就跳窗逃了出去， 她找到周佛海后，二人悄悄离开了上海，前往日本的鹿儿岛。杨淑慧从此与父母 中断联系，直到她与周佛海第一个孩子在日本出生，她的父亲才同她通信。 　　这对鸳鸯，也算是经历过磨难了。 　　那一阶段，两个人应当是真的爱情，而且是平平淡淡的轰轰烈烈。尽管日子 很苦，但是有盼头，因为那时的周佛海年轻，有追求，也有才华。不久，1922年 10月20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一个男孩，叫周幼海。对于周佛海，这 是第三个孩子。 　　关于周幼海的出生，周佛海有如下记载：“幼海是京都出世的，当时穷得要 命，淑慧生产时当然不能进医院。生产的那天，恰好大雨，牧田老太太连夜于大 雨中去接产婆，以后时常帮助淑慧抚养小孩。”“多了一个小孩子，事情就多得 多。有时我正在苦心焦思，研究一个理论的时候，小孩大声啼哭，真是心烦。淑 慧除烧饭、洗衣外，又加上抚养小孩的事，生产之后不到四天就起来烧饭，可见 得当时的艰苦了。有次我去上课，她去买菜，把小孩一人放在房中，忽然房中席 子着起火来，刚好那时她回来，已经满屋都是烟，小孩闷得气都闭塞了。如果她 迟到10分钟，房子就会烧掉，小孩也要葬身于火窟了。” 　　周幼海走的路，和老子截然不同。他抗日战争后期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在上海、南京等地从事地下工作，1949年后在上海公安局任科长，1955年受潘汉 年案的牵连，被关进秦城监狱长达20年。 　　也是一段凄凉。 　　周太有主见、敢做敢为，从当年跳出阁楼就可以看出来了。 　　早年，她也曾经冒着坐牢的危险，给共产党当交通员。周佛海投奔汪精卫当 汉奸时，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杨淑慧，周佛海只得反复做其夫人的工作，直到说服 了她。 　　杨淑慧外表既淑且慧，但性格刚强，泼辣凶悍，伶牙俐齿，爱唠叨，得理不 饶人，一旦将其惹急了，混闹起来，就会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周佛海因而惧她 三分。 　　周佛海与杨淑慧最严重的一次感情危机是因为“小伶红”。在1941年四五月， 汪伪特工总部的吴四宝在家里开堂会唱戏，目的就是要巴结汪伪集团的第三号人 物周佛海，他请来京剧名角“小伶红”，亲自替周拉皮条。周佛海和吴四宝都是 住在愚园路的邻居，走动起来很方便。 　　筱玲红本出生于一个贫农家庭，因为遇上饥荒，再加上家里人重男轻女，于 是就被父母抛弃了作为一家地主的童养媳。做了童养媳的筱玲红，过上了比之前 还要痛苦的日子。于是她便连夜逃到了上海，沦落为了一位青楼女子。 　　麻烦的是周佛海与“小伶红”一见倾心，立成好事。当时“小伶红”的年纪 不过十七八岁，可以任周摆布。周怕老婆的泼辣，就将她藏在亲信孙曜东的家中， 常去幽会。周太探悉此事后大发雌威，她叫来许多人，拎了马桶到孙家大打出手， 将孙曜东弄得满身粪汁，狼狈不堪。 　　亏得周太想得出来，做得出来。 　　“小伶红”哪见过这个阵势，被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周佛海几经折腾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为解决家庭矛盾，找来小伶红，当 着周太的面发誓，二人从此不再来往。但过了20多天，周佛海又控制不了自己， 故伎重演，事后自己又后悔不迭。他在日记中写道：“盛气之下，对淑慧甚为失 言，愧悔无已。”杨淑慧对此也自有一套办法，就是周佛海走到哪里，她就跟到 哪里，但还是看他不牢。 　　周佛海有办法，为了安全，他把“小伶红”改藏在法租界雷上达路岗田酉次 家中，岗田是日本人，当时担任汪伪政府的经济与军事顾问。周太再蛮横，也要 忌惮日本人。 　　“小伶红”还替周佛海生养了一个女儿，但周太死活不认账。她知道，如果 认了这个孩子，说不定后面又有多少麻烦。小伶红活到了93岁，晚年还念念不忘 周佛海，说周佛海没做过坏事。 　　周佛海很花心，但也很有女人缘。他的花花草草不少。 (XYS20241208) ◇◇新语丝(www.xys.org)(xinyusi.org)(groups.google.com/group/xinyusi)◇◇